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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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01/21 00:00:27瀏覽712｜回應2｜推薦13 | |
「大家好，我叫芯蓓，因為我不能說話，所以只能用寫的。來到這個班上，希望能夠和大家做朋友，請大家多多指教。」一個新的學期、新的班上、還有新的同學，聽著每個人千篇一律的自我介紹，我都快要睡著了！忽然抬起頭，因為念經般的自我介紹聲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粉筆摩擦黑板的聲音。 「誰自我介紹用寫的啊？在寫名子嗎？」仔細一看，是一個白白淨淨，看起來氣質脫俗的女孩子，台下響起了一陣交談聲，大家都對這個新同學好奇不已。 下課時，「你好，我叫映昤，你生了什麼病嗎？」我心直口快地脫口而出，「呃…你好，不好意思，因為我只能用寫的，所以速度會有點慢喔。」芯蓓揚起靦腆的笑容，在筆記本上寫下。 「才不呢！你寫的好快、字也好漂亮喔！從小練的吧！」我稱讚著，「是啊！因為小時候生了一場病，高燒不退讓我喪失了說話能力，從此就只能用寫的了。」芯蓓說到自己的殘缺時，臉上的笑容不自覺的暗了下來，「沒關係啦！雖然不能說話，但練了一手好字啊！有失有得啦！對不起喔！我說話常常口無遮攔，你別介意。」 我吐了吐舌頭，芯蓓的笑容很快又爬上嘴角「我才羨慕你呢！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不像我，還得要一筆一畫的寫，速度又慢，常常有很多人等到不耐煩呢！可以說話真好！」芯蓓雖然是用寫的，但字裡行間都透露著滿滿的欣羨與無法說話的無奈，「其實也沒那麼好啦！我可以叫你蓓蓓嗎？」「可以啊！很高興認識你！」。 「大家安靜！這節課我們要選班級幹部，大家也相處好幾天了，希望大家可以選出適合的人。」接著，老師在黑板上寫下班長、風紀、衛生股長……等幹部名稱，大家也嘰嘰喳喳的討論著待會兒要選誰，「好了，我們先選班長吧，自願的請舉手。」這時通常只有極度熱心的人才會把手舉起。 「沒有人自願，那大家提名吧。」等到這時，同學才開始這個舉手、那個舉手，有的是為了陷害，有的是為了好玩，我也舉起了手，「老師，我要提名林芯蓓，她功課很好，一定可以勝任班長。」蓓蓓雖然不能說話，但是我相信她一定可以。 這時突然一個調皮的男同學說：「她是個啞巴，怎麼管我們班啊！」結果班上馬上哄堂大笑，「大家安靜一點，芯蓓同學雖然身體有障礙，但是我們不能因為這樣就取笑她，對有殘缺的人，我們應該予以包容與尊重，至於這個班長職務，芯蓓同學的確有這個能力，但是礙於身體上的不方便，我們還是提名其他同學，請大家認真一點。」 老師一講完，大家馬上安靜許多，我看了看蓓蓓，臉上常掛的笑容已經不見了，我想，是因為這個殘缺太沉重，才會把蓓蓓的嘴角給壓彎了吧，都是我不好。 「蓓蓓，對不起，剛剛班會課我不該提名你的。」我滿臉的抱歉，「沒關係啦！不是你的錯，我已經習以為常了，以前就常常有人拿我開玩笑，我又能「說」什麼呢？不用放在心上啦！」 看著蓓蓓又出現的笑容，我忽然覺得心疼，她究竟承受了多少嘲笑，忍受了多少譏諷，才能有現在坦然相對的態度？要是我的話，可能早就崩潰了吧！「你真勇敢，雖然你不能說話，但是你比我們還要堅強、還要樂觀，我相信你以後一定可以走出自己的人生的！」我握著蓓蓓的手，誠摯的說著。 後來，我買了一本典雅的筆記本，決定跟蓓蓓一樣，只要跟她聊天，我也用寫的，因為我想多了解她一點，我想體會那種心情。 「在想什麼啊？」我用新買的筆記本寫著，蓓蓓露出了訝異的神情「你為什麼用寫的呢？」，「因為我想試試看你的生活呀！我的字跡很醜，寫的也比你慢，請多多包涵囉！」我努力的寫著，現在才發現，把想說的話用筆寫下來，真的不容易，要像蓓蓓一樣寫的快、字又好，真的很難，「呵呵，那你現在覺得如何呢？」蓓蓓笑著問我，「我覺得好難喔，你真的好厲害！這幾年一定很辛苦吧！」 以前不到十秒就可以說完的話，現在花雙倍的時間也寫不完，我才了解，當我們還在自由自在，無憂無慮的玩時，蓓蓓已經在努力的學手語，努力的讓自己像個正常人一樣跟大家生活，「如果是我，一定早就放棄了！真佩服你！你一定要加油喔！」蓓蓓看到這，露出了了然於心的笑容，像是在說：我會的！ 這個週末，蓓蓓帶我到一家育幼院，裡面的小朋友看到蓓蓓，都高興的圍在我們身旁，喊著姊姊、姊姊，我忙著將帶來的禮物分送小朋友，蓓蓓則是用手語跟育幼院的老師交談著。 我偷偷地問其中一個女孩：「妹妹，我問你喔，那個姊姊是不是常來啊？」「對啊！那個姊姊都不說話，可是每個禮拜都會帶好多的糖果和玩具來找我們唷！我們還會玩躲貓貓呢！」剛聽完小女孩說的，蓓蓓就和育幼院的老師走了過來，「你好，我是這間育幼院的王老師，我們今天要……」 「呼！累死我了！」工作了一整天，我整個人攤在椅子上，蓓蓓卻依然精神抖擻著在和小朋友玩。 「蓓蓓，你都不會累嗎？你這一整天做的事情比我還多耶！」累的不想提筆寫字，我乾脆直接用問的。 「其實，我是從小在這邊長大的，自從我生了那場病後，爸媽因為無力照顧我，就把我留在這裡，小學時，院裡的王老師幫我找到了寄養家庭，我就隨著新的爸爸媽媽離開了！雖然新的爸媽對我很好，可以包容我的殘缺，但是在學校裡，每個人都把我當成怪物一樣，嫌我不會說話，都不跟我玩，我很難過，只好每個禮拜跑回這裡，因為這邊的小朋友不會嘲笑我，還會跟我一起玩。長大之後，我就時常回來幫忙，這裡的老師都無怨無悔的奉獻自己，將時間毫無保留的付出在這些小朋友身上，在這裡幫忙久了，我也漸漸的了解這種心境，雖然這邊的工作很辛苦，但是看著小朋友天真無邪的笑容，彷彿一整天的疲憊都値得了！」 看著蓓蓓的笑容，我才了解，雖然蓓蓓無法說話，但是她並不因此而感到沮喪，反而付出自己，將自己僅有的力量貢獻社會，雖然很微不足道，但卻足以讓育幼院裡的小孩感到快樂。「映昤這幾天怎麼都不理我了！以前放學常跟我一起回家，現在都留在學校，班上同學也是，當我要留下來時，映昤又興沖沖的說要跟我回家，結果到了車站又說東西忘記拿叫我先走，好像在瞞著我什麼事一樣。」蓓蓓心情難過的在日記上寫著。 過了好幾個禮拜，已經快放寒假了，「怎麼辦呢？已經快放假了！可是還沒有準備好，這樣下去快來不及了呀！」我著急的問身旁的同學，「沒關係啦！我相信我們加緊練習，一定可以的！」「可是我們都沒有理蓓蓓，我覺得她好可憐喔！」接連著幾天，我為了準備放假前的“驚喜”所以都沒有找蓓蓓。 「映昤，你別心軟了！等到那天，蓓蓓一定會了解而且感動的。」同學說服著，“好吧！雖然暫時委屈了她，但等到那天，蓓蓓一定會嚇一大跳的，所以這幾天，只能請蓓蓓稍微忍耐囉！”我在心裡想著。 「我想映昤也跟小學那些同學一樣吧！雖然相處了快一個學期，但每次跟我聊天都要用寫的，她可能也膩了吧！想說好不容易可以遇到一個懂我的人，沒想到是自己想太多了！」蓓蓓寫著寫著，眼淚不由自主地落了下來，「算了！反正也快轉學了！到時一定可以交到新朋友的！」 「哈囉！在寫什麼呀？」看見蓓蓓失魂落魄的樣子，我不忍地將聊天的本子遞了過去，蓓蓓嚇了一跳急忙將她的日記本塞進抽屜「沒有阿！你們最近在忙什麼啊？」，我在心裡想著「對不起」，「沒什麼啦！下個禮拜天我們在班上辦了一個期末舞會，這是邀請卡，一定要來喔！」我寫完這些就走了，蓓蓓看著桌上的邀請卡，舞會的日期正好是自己生日那天。 到了星期日，蓓蓓稍做打扮的進了學校，但一踏進教室，蓓蓓頓時瞪大眼睛，映進眼簾的，不是期末舞會的標題，而是“蓓蓓，祝你生日快樂”蓓蓓的眼眶紅了起來。 「主角來囉！」我邊喊邊將蓓蓓帶往佈置好的位子上，「很驚訝對吧！這是我們特別為你準備的唷！後面還有更精采的呢！」我開心的寫著，「天阿！我好感動喔！沒想到你們……」蓓蓓高興的寫不下去了，因為眼淚像珍珠般一點一點的落在本子上，蘸濕了筆記本。 一連串的表演之後，到了最後的重頭戲，我要蓓蓓坐在位子上，仔細觀賞接下來的表演。每位同學都離開了座位，在原本是桌椅的地方排了隊伍，音樂一下，奇怪的是，沒有歌唱聲出現，而是老師帶領著全體同學，以手語“唱”完了整首歌，蓓蓓以手掩面，訝異的神情全寫在臉上，當大家都回座位時，我代表大家上台，「蓓蓓，很抱歉之前冷落了你。其實，我們放學留下來，就是為了這場生日會，為了讓你有一個難忘的生日，我們請老師允許我們利用放學時間學手語，因為時間很短，所以我們只學了這首歌，以及一些簡短的對話，以後，我們就可以用手語交談了，有些不懂的，還要請你教我們喔！」 大家鼓掌之後，換蓓蓓發表感言，因為有手語老師在，所以蓓蓓直接用手語“說”：「很感謝大家這麼用心辦了這場生日會，我原以為，大家嫌我不會說話，所以不理我了！對不起，誤會了大家，但是我真的太感動了，謝謝你們為了我還特地學手語，我真的很感謝！」鞠躬之後，蓓蓓用手語“唱”了一首‘感恩的心’，整個生日會就在音樂聲下落幕了。 我從回憶的漩渦清醒，「那是國一的事了吧！後來蓓蓓轉學了，我也因為升上國二，為了準備即將到來的基測而疏於聯絡，好久沒看到她了！」想到這，我心血來潮地在那本筆記本上寫下：「你現在過的好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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