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顥《黃鶴樓》試釋
廖鍾慶
一、
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余黃鶴樓。
黃鶴一去不復返,白雲千載空悠悠。
晴川歷歷漢陽樹,芳草萋萋鸚鵡洲。
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
這是盛唐時代詩人崔顥的一首著名的七言律詩,記述他登黃鶴樓觸景抒懷的作品,而所抒的明確地便是思鄉的情懷!《唐詩紀事》裡記載說,傳說李白遊黃鶴樓讀到這首詩後大為佩服,曾慨歎地說:“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顥題詩在上頭。”最後是李白“無作而去,為哲匠斂手云”而傳為佳話。也許李白遊黃鶴樓時果曾試作七律,欲與崔詩一較短長,而終未能成篇,才作此歎語。這可由李白的《鸚鵡洲》詩與一年多後寫成的《登金陵鳳凰台》一詩跟崔顥的這首《黃鶴樓》詩的風格近似去確認這一點。
這首詩究竟有什麼奧妙能令詩才蓋世的詩仙李白也為之折服?甚至宋代嚴羽的《滄浪詩話》更推為“唐人七言律詩,當以崔顥《黃鶴樓》為第一。”但是,依照現在的人對這首詩的理解,實在看不出其中的奧妙在那裡!
二、
先說黃鶴樓。黃鶴樓故址在現在的湖北武昌蛇山的黃鶴磯頭。相傳始建于三國吳黃武二年(西元223年),歷代屢毀屢建。而有史籍可考的已三十多次,最後一次為大火所毀是光緒十年(1884年)。1957年因為築長江大橋武昌引橋佔用黃鶴樓故址,並將樓前塔遷往附近的高觀山。1981年在距故址約一千公尺之遙的蛇山西端高觀山西坡現址重建,1984年歲末落成,距上一次黃鶴樓被毀正好一百年。古今詩人題詠的非常多,其中最著名的便是崔顥這首七律和李白的七絕《黃鶴樓送孟浩然之廣陵》一詩。宋代陸游的《入蜀記》卷五上說:“黃鶴樓,舊傳費禕飛升於此,後忽乘黃鶴來歸。故以名樓,號為天下絕景。”費禕又名費文禕,是三國時蜀人。《太平寰宇記》卷一百一十二所記大體與陸游所記相同。《太平寰宇記》成書于宋太宗太平興國年間,也許陸游的《入蜀記》有所取材於它。但《南齊書》州郡志下則說黃鶴仙人是指仙人子安,而《報應錄》則記載辛氏沽酒獲仙人之助致富的故事,最後仙人跨黃鶴乘雲而去,辛氏建樓於此,名為黃鶴樓,這又是不同的故事,而此仙人便是民間傳說的八仙中的呂洞賓。然而乘黃鶴飛去以及仙人或成仙則是不同版本故事的共同處。原址的黃鶴樓由於在蛇山黃鶴磯上,居高臨下地可俯瞰江漢,極目千里,陸遊《入蜀記》說“號為天下絕景”可能是有點誇張,但畢竟樓建在高處而又面向著滾滾大江則屬於登臨的勝地殆無疑義。以下我便採用陸游《入蜀記》把仙人說成是費禕來試釋這一首詩。
三、
我以前是這樣講解這首詩的:詩人崔顥來到黃鶴樓,首先他是從樓下往上看,他抒寫了那“一去不復返”的“昔人”與“黃鶴”以及抒寫了在這座遺留下來的黃鶴樓與黃鶴樓上歷千載仍“悠悠”不停地飄浮著的“白雲”。當然,從三國費禕的時代到盛唐開元、天寶間崔顥的時代也只不過五百多年而已,但黃鶴樓還沒在這黃鶴磯建造之前,白雲不也是在這上頭悠悠不停地飄浮著?這種從逝去之往古以來今並指向未來去彰顯出時間之無盡,更著“空”字,顯然是由這一去不復返的昔人與黃鶴此不存在的“虛”以及悠悠千載仍在這眼前的黃鶴樓與黃鶴樓上飄浮著的白雲此具體的“實”-這一虛一實的對比而形成的心理的落差去引發出內心的“悵然若失”的客觀描述,這種悵然若失的感歎是預為結尾的鄉愁蓄力,寫作的方式用的是步步進逼的方式向著這懷鄉主題收攝。
到了登上了黃鶴樓居高臨下俯瞰,極目楚天所見的空闊景物,在晴空萬里下,隔江漢陽城的樹木就歷歷如在眼前,視線之所及便順著這綿延的空間更沿著滾滾的江水向下游伸展到綠草如茵的鸚鵡洲。這種空間的無窮地向四面拓展開去,並不能停下來,竟乘著詩人想像的翅膀,借著這夕照殘陽的餘暉那一點子光亮的引領下,直奔向詩人崔顥的故鄉河南開封-汴州!這種寫法,在詩詞中,恐怕當推宋初鎮守西北邊陲陝西延安的“龍圖老子”范仲淹所寫的《蘇幕遮》最多層次而曲折-“碧雲天,黃葉地,秋色連波,波上寒煙翠。山映斜陽天接水,芳草無情,更在斜陽外。”他步步寫秋景,情思便步步順著這邊城的秋景逼向他的故園蘇州!“黯鄉魂”便是這步步進逼而要導向的主題,一點出後便把全幅邊城的秋色收攝無遺!當然,詞的抒情方式綿密曲折而層次繁富與詩的溫婉含蓄究竟孰為高下恐怕只是個見仁見智的問題而已。但是,范仲淹在他的這一首詞裡所用的寫作的方式顯然與崔顥的這首《黃鶴樓》詩是相同的,而崔顥更使用了“日暮鄉關何處是?”這一設問的方式,一下子便把前面時間之無盡伸展與空間之無窮開拓引向於對故鄉的想念中,黃昏時分,速鳥歸巢而頓興遊子思家的情懷,“雖信美而非吾土兮,曾何足以少留?”這是王仲宣《登樓賦》裡的感歎,然而彌漫在江上的濛濛的水氣卻使故園望斷無尋處,他用了一個“愁”字來回答這自我設問,同時也把整首詩的意旨完整地收攝於這個“愁”字而無所遺!這種將外在的、客觀的時間之無垠與縱深以及空間之無窮與廣袤使之完整地收攝於內在的、主觀的心靈之真實感受-鄉愁,也許就是元代方回《瀛奎律髓》中所說的“氣勢雄大”吧!
也許我以上的講解還算能代表一般對這首詩的主流看法。但是,光是這樣便能讓李白佩服這首七言律詩嗎?這樣就能被嚴羽推尊為唐人七律第一嗎?恐怕我們很容易在唐代兩位七律大家杜工部和李義山的七言律詩裡各找出五首比崔顥這首七律更讓我們叫好的作品來!也許有人會認為那是李白並不擅長寫七言律詩,所以才會“無作而去”。但《登金陵鳳凰台》不是七律嗎?李白不愛寫七律是事實,並不是不能!他那橫溢奔放的才情本就不喜歡綁手綁腳的律詩,尤其不愛七律,這可以從他的全集中極少七律可證,非不能也,不為也!你看他那首《登金陵鳳凰台》詩,很多評論詩詞的人都認為比崔顥的《黃鶴樓》優勝呢!但是,宋朝的嚴滄浪為什麼不說李白這首詩是唐人七律第一呢?我認為崔顥的《黃鶴樓》必定有別的解法。讓我們先看崔顥這個人。
四、
崔顥(704?-754)唐代詩人,字型大小不詳,汴州(今河南開封)人。《舊唐書》列傳第一百四十下文苑下與其他詩人合傳,《舊唐書》上說:“開元天寶間,文士知名者,汴州崔顥,京兆王昌齡、高適,襄陽孟浩然,皆名位不振,唯高適官達自有傳。崔顥者,登進士第,有俊才,無士行,好蒱博、飲酒。及遊京師,娶妻有貌者,稍不愜意,即去之,前後數四。屢官司勳員外郎,天寶十三年卒。”《新唐書》所載大體相同,只增加“初,李邕聞其名,虛舍邀之。顥至,獻詩首章曰:十五嫁王昌。邕叱曰:小兒無禮。不與接而去。”一段,(李邕是當時傑出的文學家、書法家,留下的名言有:“學我者死,似我者俗。”而聞名後代。)整體來看,可見他是一個愛賭博,愛喝酒,好色而又動不動就休妻的大男人,儘管有文才,但也就如《新唐書》所說的“有文無行”的詩人!並且他早期的詩作多半就像“十五嫁王昌”那種輕薄塵下的風格而已!但是,唐殷璠《河岳英靈集》說:“晚節忽變常體,風骨凜然,一窺塞垣,說盡戎旅。”可見他詩風丕變是從軍邊塞之後的事。現存的《崔顥詩集》一卷共有四十三首詩,只有幾首豔體詩,風格浮華而內容輕佻,殆為早期詩作無疑。除了《長幹曲》四首五絕是江南民歌風格外,大多寫邊塞戎旅的激昂感情及對和平的熱切企望,而《黃鶴樓》詩展現出的登臨懷鄉的深刻感情應屬他後期的詩作。可見邊城艱苦的戎旅生涯的體驗確能一洗大城市(汴州是大城市)浮滑少年的習氣,而戰爭必帶來死亡,這又讓人對人生的偶然與不確定和無保證產生了對生命的困惑。開元後期他出使河東軍幕的真切體會,與天寶後仕途不順暢與遠離家園的落拓飄泊,都驅使中年的他面對了人生更深刻的問題。《黃鶴樓》詩便是在這樣的背景下寫成的。
五、
對詩人崔顥有了基本瞭解後,就能進入較深層次去探究這一首詩。這首詩的主題是由登臨而引發懷鄉之情是第一層意思,然而隱藏在這主題之外,卻是仙人的無限生命與一般人的有限生命的對照而引發出對生命的終極關懷所帶來的困惑,這便是第二層意思,也是這首詩的深層的意旨。乘黃鶴而去的“昔人”-費禕,照我們對仙人的基本瞭解,他不像我們一期的生命有一個終結點,顯然他在時間上是擁抱著永恆,他就是那樣乘著黃鶴衝出了白雲向著仙鄉飛奔!崔顥來到黃鶴樓前只見到黃鶴樓樓頂上悠悠無盡的白雲在飄蕩著,仙人所居的仙鄉是否就在這白雲的背後?他內心迷惑並且帶著輕輕的失落與惆悵登上了那三層高的黃鶴樓,他在高樓上極目眺望所見是漢水匯流入那“逝者如斯乎!不舍晝夜”的滾滾長江。然而見證了時間的消逝的不單是詩人崔顥而已,隔著大江對岸漢陽城濱河的樹木似乎更早就在崔顥來此之前已在見證著時間的消逝,下游鸚鵡洲的無情芳草亦然!生命真是一個奇妙而令人難以掌握的東西,樹木恐怕就是具有生命現象中活的最長的一種存在,而無情的芳草也展現了它頑強的生命-“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儘管它是“一歲一枯榮”,但它的生命卻是頑強的。而人呢?恐怕就是漢代人的挽歌所唱的一樣如“易晞”的“薤上朝露”,“人死一去何時歸?”這不正是崔顥的困惑?人的生命就是如此的脆弱,死後歸向何處?有一個新的開始嗎?在崔顥的時代,天臺宗,華嚴宗,甚至禪宗都已大盛于時(禪宗的六祖慧能于開元元年圓寂),生命裡的“常”與“無常”、輪迴之說等恐怕或多或少地影響到每一個人,這一期的生命結束了,假如真如佛教所說的有下一期的生命,那這繼起的生命又會從什麼地方開始?“日暮鄉關”,這太陽跑了一整天不也就是一個明顯的象徵?它總向著西方奔馳,明天它又在東方升起來。但是人呢?人走完生命的全程後他又歸向何處?有一個新的開始嗎?不單止如此,那不盡而滾滾東向的江水之恒流,漢陽城沿江的樹木與鸚鵡洲茂密的芳草之恒綠,以及那亙古迄今的日出日沒之不變,這些現象似乎都在暗示著一樣事實-常。但是,為什麼人的生命卻是這般的脆弱?這般的不確定-無常?而“鄉關”的意思卻只有一個,說的就是故鄉。“庾信位望通顯,長有鄉關之思。”見於《北史》。《梁書元帝紀》:“瞻望鄉關,誠均休戚”。《陳書徐陵傳》:“蕭軒靡禦,王舫誰持?瞻望鄉關,何心天地?”隋孫萬壽詩:“鄉關不再見,悵望窮此晨。”跟崔顥同時代的岑參詩:“西望鄉關腸欲斷,對君袗袖淚痕斑。”所引的“鄉關”毫無例外地都是故鄉的意思。但是,故鄉的意思不就是一個人的生命開始的地方?假如佛教的教義可信的話,六道眾生的生命總在那裡生死流轉不息、輪迴不已,那麼,下一期的生命(假如還取得人身的話!佛教說:“人身難得。”)不是也應該有一個開始的地方嗎?那一個開始的地方不就是新生命的故鄉嗎?它又在哪兒?站在黃鶴樓上、在麗日當空下、面對這東流的滾滾大江、眺望著對岸的樹木和下游的芳草,被這一連串的問題困擾著的崔顥,他渴望知道答案又在那裡?然而他的內心卻正像夕照余暉下江上朦朧的水氣一樣的淒迷而不確定!這種從仙人的無限生命與我們的有限生命的“常”與“無常”對比而引向對生命的終極關懷,轉進到對一期生命的結束與下一期生命繼起之“鄉關何處”的設問,誰又能說出一個精確的答案?有限生命這種存有,依海德格,這些問題是個有意義的問題,問這些問題的同時,也就洩露他的有限性。而無限的存有是不會問這種問題的,因為這些問題跟祂的無限性是自相矛盾的。但是,這些問題除了困惑著崔顥,讓他苦惱-“愁”之外,不也讓我們同樣的困惑?同樣的苦惱?“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我想除了有表層意義故鄉的思念之外,應當還含著一個深層意義對生命本身的終極關懷,必如此,才能讓詩仙李白嘆服!才可獲得嚴羽推尊為唐人七律第一!也許我這樣進一步去解釋崔顥的這首七律,仍算能依循著崔顥生平際遇,和創作這首詩的心理背景,以及當時的主流思潮,與緊扣著文字本身去解說。當然,這必須對“鄉關”有嶄新的體會和佛學思想已在當時的一般人的內心裡形成了一定的影響這一確認下才可能。誠然,一般人是仙佛不分的,我相信崔顥亦然!不要說崔顥,就算是現代的人,對佛教是無神論這一客觀事實,究竟又有幾個人弄清楚?那就更不必說天臺、華嚴、禪宗等深微思想了!
六、
最後,我也把李白的《登金陵鳳凰台》和崔顥的《黃鶴樓》這兩首詩稍加比較以結束本文。首先,讓我們來看這首詩:
鳳凰臺上鳳凰遊,鳳去台空江自流。
吳宮花草埋幽徑,晉代衣冠成古邱。
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鷺洲。
總為浮雲能蔽日,長安不見使人愁。
依據唐宋典籍所載,鳳凰台之興建,唐釋道世的《法苑珠林》說:“白塔寺在秣陵三井里。晉升平中,有鳳凰集此地,因名其處為鳳凰台。”但是,宋代張敦頤的《六朝事蹟》則說:“鳳臺山,宋元嘉中(指南朝劉宋)鳳凰集於是山,乃築台於山椒,以旌嘉瑞。在府城西南二里,今保寧寺是也。”《方輿勝覽》所記大體與此相同,並且具體指出“鳳凰台故基在寺後。”至於李白的這首詩,也是前四句寫懷古之思而引出今昔興亡的感慨,後四句由當前的開闊的景色進而寫浮雲蔽日望帝鄉而不見之情。由時間空間之無窮拓展步步逼向主題-愁”,既有虛與實的對照,也有常與無常的比論,靈禽選的是鳳凰,同樣的長江,有雲也有日,崔顥見不到故鄉而愁,李白則見不到帝鄉而愁,最有意思的是不僅用韻相同,而且最後兩次押韻連用字也一樣-“洲”,“愁”!但是,李白這裡卻少了個仙人,似乎大為失色。然而我們看看他在長安曾寫下的那首唐詞《憶秦娥》,看看秦弄玉與蕭史吹簫引鳳凰事及秦穆公為築鳳凰台事,以及“一旦,夫婦隨鳳飛去”的故事(見《列仙傳》),並且在《李太白全集》樂府卷六中有《鳳凰曲》與《鳳台曲》二詩俱歌詠弄玉與蕭史吹玉簫登仙事。恐怕李白便是在金陵鳳凰台借題發揮了!“長安”也可以是雙關語,除了帝都之外,當然也可以理解成生命的“永恆安頓”處!這樣看的話,你可以看出來李白當年遊黃鶴樓不能成篇那種苦悶,而終於在金陵鳳凰台得到了感情的澈底宣洩!從李白這首詩寫成來看,顯然難度要比崔顥的《黃鶴樓》要困難得多,因為《黃鶴樓》詩寫在前面,把意思都設死了,也真有李白那種不服氣的精神才會有這一首詩!但是,從這兩首詩立意的原創性去看,李白是不如崔顥的。假如我以上對這兩首詩的瞭解為不誤的話,那麼,後代很多在黃鶴樓題詩取笑李白的“所謂詩人”就真是皮相之見了!也可見真能讀通前人的一首詩亦非易事!中國韻文中寫登臨的好詩好詞多得很,而王國維先生獨鍾情于太白的《憶秦娥》,他在《人間詞話》裡說:“西風殘照,漢家陵闕,寥寥八字,遂關千古登臨之口!”讀完崔顥這首《黃鶴樓》之後,你還同意他的說法嗎?
寫於2001年11月
我很謝謝我的太太在本文第五段解釋原詩時我本來是用“烈日當空下”,但原詩並不支持烈日,因為沒有任何季節的表示,後改為“朗日”,定為“麗日”是她的提議,最後的定稿是:“在麗日當空下”。
2001年十月寫完《誰是人間的四月天?-與梁從誡先生商榷兼論徐志摩與林徽音的關係》一文後楓葉已開始變紅,也許寫得太投入,該文寫就後竟一直困在徐林悲傷的詩作的氛圍中,久久不能去!幸好十一月有一星期的假,我便花了四天半把崔顥《黃鶴樓》試釋寫出來,一下子我就從現代返回到唐代。黃鶴樓一文構思已有十多 年,前年暑假回港便把相關資料帶回來,終於把它寫成!十二月又把《登鸛雀樓》試釋寫出,過一陣子再在這兒張貼,請各位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