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老海在年前想到我,要我跟他「牽手」。謹以此文獻給所有優迪園的朋友,祝大家新春如意。
附上一張跟老海以及網路小美女~芷妍的合照,大家看芷妍就好了,不過這個妞已婚,兒子都上學了,請單身漢打消不當念頭。
過年吃涮羊肉是我家多年的習慣。早年超市還不普遍時,爸爸常不惜舟車勞頓的從桃園住家到位於台北羅斯福路的「萬和清真牛羊肉店」買羊肉片。
爸爸吃涮羊肉時對沾料十分講究,除了基本的醬油、麻油,還得要有紅糟豆腐乳、韭菜花醬、芝麻醬、蝦油、外加蔥花、香菜末、蒜末,林林總總十幾樣。先把羊肉片放進咕嘟咕嘟冒著熱氣的炭火火鍋高湯內涮個幾下,再沾上醬料送進口中,瞬間,無窮的滋味立刻在口中蔓延,心底也揚起滿滿的暖意。尤其在寒冬的年夜裡,那份幸福感更加明顯。爸爸常拍拍肚子,心滿意足的說:「吃飽啦!不想家啦!就衝著過年能吃到涮羊肉,我就得打從心裡希望中華民國萬歲。」
由於我們家的涮羊肉頗有幾分「老北京」的味道,因此當時吸引不少爸爸的學校同事來吃。這些同事大半從大陸隻身來台,「到校長家吃涮羊肉」便成為他們過年打牙祭兼解鄉愁的方法。
但老師們吃了幾片涮羊肉,再加上幾杯黃湯下肚,卻成了「舉杯消愁愁更愁」,思鄉的更加思鄉,思親的更加思親,尤其有些老師在大陸已訂了親的,更是「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所以只要一有老師上我家吃涮羊肉,我媽就得準備好多包衛生紙,好給他們擦眼淚、鼻涕用。當時年幼的我常想,為什麼這些老師吃涮羊肉時,總是吃得又哭又笑?
後來,我爸以平劇「四郎探母」中的主角楊四郎為例,楊四郎因為作戰,被困異鄉,只得娶異鄉公主~鐵鏡公主為妻,後來便在異鄉成家立業,靜待時局改變。我爸建議這些老師,既然事實已顯明,短時間之內無法歸鄉,何不也給自己找個鐵鏡公主,從此就在這塊土地上安身立命,靜觀時代演變。
漸漸的,陸續有老師帶著他們的「鐵鏡公主」上我家吃涮羊肉,甚至就在我家舉行簡單的訂婚儀式,訂婚宴當然就是涮羊肉。當時年幼的我最喜歡看鐵鏡公主們被紅紅的炭火輝映的臉龐,分不清是嬌羞或暖和?一直以來,吃涮羊肉在我的印象裡就從又哭又笑變成了美味、溫暖、熱鬧、歡樂的代表。
又過了好多年,兩岸開始有了往來,我家涮羊肉桌前的話題也有了改變,我開始聽到某些老師告訴我爸:「找到家裡人了。」或「下個月接老媽媽來台灣過年,順便玩幾天。」
比較淒慘的話是:「父母都不在了,但是我還是想回去看看,在父母墳前灑一把土也好啊!」
於是,吃涮羊肉又恢復了以前的又哭又笑,只是這些又哭又笑的老師們已從當年的黑髮青年變成白髮老人。找到親人的老師甚至會在過年時將親人帶到我家拜年,介紹給我爸認識,當然,招待他們吃涮羊肉是一定要的啦!所以我家的涮羊肉此時又充滿了團圓的喜氣,偶爾還帶點醋味,因為大陸的元配跟台灣的鐵鏡公主們在過招哪!
如今我已有了自己的家,但冬天吃涮羊肉的習慣依舊沒改,我想,與其說是我愛吃涮羊肉不如說是我愛那種全家圍爐的溫馨氣氛吧!以及對大環境改變的一種追憶。這份追憶全溶在涮羊肉的繽紛滋味裡。
後記:格友看雲要我多找幾個朋友拉拉手,看雲已經寫了,那我就要麻煩領弟、(領弟寫了沒?如果還沒寫,就請借個手吧!)像這種懷舊溫馨過年文怎可放過安安小秋?還有多硯坊?尤其多硯坊,您多久沒發文啦?再不發文硯台要長黴啦!有空就發個文吧!我想大家都挺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