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如斯

阿姨前幾年連遭喪夫與喪子之痛後，原本笑口常開的她，生命就此行同枯槁。她甚至經常活在對丈夫與對兒子的思念中而忽視了女兒及親友給他的勸慰。我在碰了幾次釘子後，不禁覺得難道我們為她所付出的一切還不及兩個死去的人？

上個月，媽媽要我邀阿姨一起去101大樓看聯合報舉辦的老照片展，我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情試試看，她居然答意了。

在101大樓內，我們仔細看著一張張的老照片，連方瑀年輕時的花容月貌、張小燕和蕭芳芳童星時期的天真可愛、苦難的大陳撤退，還有台灣的棒球橫掃世界的光榮過往，這些照片訴說的都是一段段的老時光。忽然，阿姨指著一張台灣少棒得到世界冠軍時，百姓在屋前放鞭炮慶祝的照片說：「那時候，我們全家為了半夜看棒球轉播整晚不睡覺。比賽頭一天，我先生就叫我去雜貨店買泡麵，因為比賽當天泡麵常常賣到缺貨。我還自己滷菜，小孩子歡歡喜喜的守夜，就像除夕夜守歲一樣。打贏了我們就放鞭炮慶祝...........」
我跟媽媽瞪大眼睛看著阿姨，我們不是驚訝她的講話內容，我們是驚訝她已經好久沒有一口氣說這麼多話了。

阿姨沉默了一會兒，接著說：「這些老照片裡的時間永遠不會回來了，就像死去的人，永遠不會再回來了，難過傷心都沒有用。所以我不應該總是活在過去，卻忘記了你們這些關心我的人。謝謝你們今天帶我來，這些照片讓我想到了我該把握現在。」
媽媽緊握著阿姨的手，陽光灑在她倆那雙佈部皺紋卻又透出堅毅的力量的手上。真高姓阿姨終於走出了憂傷。更令人高興的是，阿姨那天居然又讓我們聽見了她那爽朗的笑聲，我們還約好三月中旬要一起去看花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