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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7/15 04:56:16瀏覽176|回應1|推薦32 | |
- 我第一次見到我的母親,是在一個化裝舞會裡。 她扮小丑皮耶后,一雙大眼藍眼珠飄忽朦朧卻又明亮得讓人直想到月亮。當年我僅十七歲,雖然高頭大馬,但我卻感到自己像一個迷失的小孩,在人堆中希望誰派推土機來剷平這群臉上濃妝塗抹頭髮無限稀疏或戴著黑膠唱片般發亮假髮的老傢伙。我穿著父親在號角禮服店替我租來尺寸大得太多的禮服裡面窒礙難受,服務生端著到我面前的銀色盤子裡,我連伸手拿取一杯香檳的勇氣都沒有。 - 來,哈兀,我帶你去看你媽媽。 她是我姑姑的朋友,就像六○年代許多女人一樣,個個都叫做凱瑟琳,她春風含笑拉著傻頭愣腦我的臂膀。暗紅色絲絨隔間,隔出一間間的廂房。 - 在那兒。 她非常不禮貌伸出食指給我指出一張大椅子裡坐著的小丑皮耶后,突出的椅枕彷彿阻隔了全世界,不容分說她把我當成一台超市推車,推到她面前。 - 你好哈兀。 我開口稱她女士的時候,母親伸出一隻手放在我嘴上。 - 叫媽媽。 但是這個字眼卡在我的喉嚨走不出來,她輕輕地拍拍我的臉頰。 - 看得出來你是個頑固小子。 我再試一次,不過這次有些嚇人。 - 臭婊子。 這次沒有輕拍,她結實地在我臉上來回兩個大巴掌。 - 就當沒有我這個人唄。 母親轉身,像一朵奶白色的浮雲在人群中消逝。我回頭找不到凱瑟琳,她像是化作那盤菖莆插花盆子裡的水。我回到家裡,我鼓足勇氣大力拍打父親的房門。驚醒從床上跳起來,七竅彷彿生出煙,我感覺到他要抽出球棒來敲斷我的脊樑骨。 - 我也一樣,我也是多年之後才看到我媽,不過我可沒你那麼過分敢吵醒我老爸。 要到了我婚禮前一天,我才聽到人家跟我說我們家族有一個傳統,沒有人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規定只要當妻子的生下第一個男孩子之後,當丈夫的就必須拋棄他的妻子。古時候,會找艘出航的漁船請船家把她推到大海裡希望她自己淹死。但是從上個世紀初始,改成了監禁方式。要一直關到所有的醫生都判定已經完全瘋狂之後才能得到自由。從那一次之後我再也沒有再見到過我的母親。毫無疑問她曾經離開過很長一段時間,但是,總有一天,她會回到她的杜鵑窩,病房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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