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應該有個丈夫，情人，或者甚至不只一個。

         反正她有三個孩子。經常帶著他們一起在我們咖啡館前面，然後她會推門進來到吧台要杯水。我們沒有義務一定要給她服務，不過任誰都很容易就能看出來她太窮到不會有錢消費什麼。我還曾經和她說過幾句話，交談。原先她還帶著一股傲氣，不過上星期她跟我傾吐說她有金錢上的煩惱。剛開始我不明白她幹嘛跟我說這些，然後我就想到也許她沒有其他的人可以訴說吧。她盯著我好一陣子，說不上來奇怪的眼神，同時她還試著露出微笑。

      -   一口嚴重破損的牙齒，前排還缺了一顆。

         之前我沒留意。應該是她有留心，每次總略側著臉和我說話。我才注意到她有些什麼話想要對我說，只是她說不出口。不知道為什麼，她引起我對她的同情心。然而，我是個獨立堅強的女人。我的善意大方只留給我的家人。

      -   拜託，求求您，發發善心。

         我方才明白過來她在跟我要錢。幾個孩子說真的骨瘦如柴，不過我原以為是天生體格骨骼瘦小的關係。我跟她說她們可以去坐到最裡面的那張桌檯。我給她們弄了些火腿三明治。最後，還給小子們每人一球冰淇淋。臨走前，她上下點頭如搗蒜直向我道謝。孩子們的眼神比剛才還要深沉嚴肅。我很早就注意到他們幾乎不吵不鬧，總稍微低著頭。肩上彷彿背負著全世界的悲傷。

      -   他們離開之後，我跟我先生說我好心好意肯定要鑄錯。

         她一定會再回來，說不定每天都來。她的衣衫襤褸，我害怕她會嚇跑我的顧客。尤其我們對面剛剛開了一家小餐館。

      -   下回，我要跟她說我們這裡不提供白食。

         我沒法子跟你們再多說些什麼。我是看報紙才知道的，她住徳佳路，一幢靠偷搶及販賣親生子女維生的外地移民盤踞的公寓裡。她應該去申請救濟補助，她應該要求一間正常的住宅。

      -   她是本地人，有權利申請。

         她不該原地打轉走不出來。那則報導說她家一貧如洗，連張小板凳都找不到。她大概是變賣了所有家具去換食物了吧。不然也會被那些外來者移民給偷光了。我認為，事實上她是完全失去了理智。您說得沒有錯，每個人都有自殺的自由。

      -   但是不應該包括帶著三個孩子跳樓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