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暑假到了。

         公路上塞滿汽車，旅行拖車。鐵道火車載運旅客，鄉下的度假小屋。飛機起落，熱帶風情的渡假旅館酒店。放鬆，休閒。或是泡在海水裡，或目的地叫作無憂無慮的散步，滿腦子的想像，幸福的滋味。我們留在家裡。不覺得難過。可以踢足球，可以去河邊游泳，晚上在院子裡吃晚飯。塞在瓶子裡擁擠的家庭生活我們知道。大門像瓶子上的瓶蓋。一間不大的單間房間五個人住。工作讓爸不再惶惶終日被錢追著跑。我們從沒有餓過哪頓飯，在學校裡我們的穿著從沒遭誰嘲笑。

         後來，爸換到一家游泳池工廠當銷售。他答應我們明年我們家裡也會有座游泳池。我們搬到一棟獨門獨院的屋子裡。我和哥，獨自一間房間，雙層床鋪，還有一台唱盤唱機，聖誕節，給我們的禮物。星期五，我們弄碳火燒烤，表哥表弟常常會過來玩。然後就睡我家。我們把房間讓給他們，我和哥就鋪海綿床墊睡在客廳裡。隔天早晨我們會在他們臉上澆水，叫他們起床。他們會像彈簧一樣，彈起來。我們打鬧玩樂，媽會在樓下吼我們不要再鬧，馬上下樓吃早飯。

         彷彿還在前兩天，我們的青少年時期。我哥第一次刮鬍子。又兩年，我生日那天收到一把卡露牌電鬍刀。爸升上經理。冬天，我們有兩個星期在山上滑雪。我們騎腳踏機車上學，那時候我家離高中有十公里遠。冬天早晨，路雪濕滑我在一個轉彎處打滑。昏迷了四天。媽就是在這時候積極地重新開始相信上帝。天天祈禱望我平安無事。我哥考上他想讀的商校。他離開家去到里昂。住在一個簡陋的房子裡，是爸好不容易跟個老先生租來的。我法律系考試沒有通過。就入伍，轉為職業軍人在陸軍服務。

         我們兄弟同一年結的婚。先後在同一個市政廳公證。在家裡請客招待親友。午飯後我們的新娘子吵了她們妯娌間的第一架。我有三個女兒。哥命中注定無後，而且嫂嫂還發現領養過程手續時間拖得太長。我們已經難得見上一面，上次我們兄弟倆對幹一架之後更是從此不相往來。

         今天，我三個女兒無止境地讀書，感覺要到我倆老死之後她們才會啃到盡頭。五年前我從士官長退伍下來。立刻找到工作，在我家邊上一家工廠裡負責安全工作。我太太一直以來都在同一家公證律師事務所擔任秘書工作到現在。我們從沒有過過電視演員或綜藝節目主持人那般光鮮生活。但是星期天我們全家團聚，三個女兒都回到家來的時候。我和我太太看看三個女兒看看我們自己，我們確信，我們沒有空想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