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啞口無言只聽妳說。

十八年來妳嘴中侃侃我倆共同生活。滴滴溚溚。地板上成渠成漥。再來整棟公寓就要泡水成災。我們從沒想過要拿出拖把抹布來擦乾水積。我們頑固轉身背向對方互不搭理。謝謝妳曾經愛我。我抱歉，回報妳的是如此不對等的愛情，經常斷續，時而背叛出軌，時而強烈得讓妳覺得像挨了一記悶棍。我就只是我，妳從不懷疑，妳從不了解。妳多希望我能夠像照片中模樣，像鍵盤上我的雙手，像鋼琴的樂聲悠揚。

   - 早在認識妳之前我已身在險境。

我攀附巉巖之上，摸索將卯釘插入石中，當我失手跌落，我試著像在夢裡面那樣，划臂飛翔希望減緩墜落。每次我對妳深情擁抱，親吻妳，每次我們做愛之後趁著歡愉猶未消退之前手牽著手在市街小路上漫步之時，我依然止不住的下墜。

   - 妳不認識我。

我害怕吐露真相而失去妳。和妳生活一起的男子是個騙徒，是個假面，是件肉做的衣裳，皮囊從頭到腳將我覆蓋。我兩片嘴唇擠出不多的字眼卻含糊不清，有時又像口吐狂風，讓妳震耳欲聾。妳只能使用想像，雕刻，圖畫，將我成像。然而，隨著時間越來越長，和一具彩色雕像的同居也顯得越來越困難。

   - 我將變成星雲存在在你的回憶之中。

雖然偶爾幾次妳能看到我清晰顯現，活生生，如同當年妳只需伸出手就能摸到我的臉我的頸項然後孩童般失笑撲哧噴亂我的頭髮那樣真實。然而我立刻就會消失在妳的希望妳的歡樂妳的日常生活軌道之外。

   - 我想好了要絕對地來愛妳。

妳不再是個阻礙前進的大石頭。我一秒鐘都不再離開妳，妳可以跟我說話，我不需回嘴，妳就可以明白我在想什麼，再不需要透過我那敗壞腐爛卻又自戀得像個遲暮美人般的腦殘言語。

   - 如是妳聞芳香意念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