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妳，愛到讓我寫下這封永遠不會寄到妳手上的信，一封將來有一天會在某個幻想小說裡某個章節出現的信，就像那些篇幅極短的小說，浮生略影，短暫得如同我們那幾個星期之間多次相戀分手離和的故事。我不需要記得妳，妳一直都在我身邊，妳的缺席比起那個和我一起分享生活的女人更要生動，我的耳邊總是妳的話語，掩蓋她的聲音，將她沉溺，淹沒。

─ 小賤人。

整個漫長夜晚我在妳耳邊輕聲呼喚。妳喜歡聽我的聲音，芝麻開門般神奇開啟每一個只有妳我能夠進入的房間。我們將自己關在一間又一間的閨房裡，在那些鏡子反射當中我看著千百個妳，在城堡中迅如夏季狂雨暴風緊緊相擁做愛在十二月冷冽陽光下。我們在雪地裡奔跑，在沙漠裡追逐，攀諸高塔，登群山峰，好像爬上溜滑梯身子尚未發育成熟的孩子，我們比他們還要幸福快樂。我們飛上青天，背後拖著一縷輕煙叫做永恆。

─ 妳眼中的藍色的流星雨。

今天我在腦海中幻想各種畫面。然而我們並不需要這些想像，不需要這些仙境。想像乃是孤獨的附件，沮喪絕望時候想要突破，想要逃避小孔中的凝視的手段，孔中我們可以在遠處看到搖晃探照燈光照出被製成標本的人類，光線漫流於銀白黏稠如同精液液體之上。

─ 小賤人。

我多麼希望我們可以在一起永無盡頭，我的親愛的小小的賤人。我會愛妳身上每一道皺紋，就像人們愛戀著他們年輕未婚妻臉上的酒窩。我想要愛妳愛到皺衣服般破舊蒼老。我想要想像一個天堂樂園在那裡等待著妳，在那裡再遇到妳，在那裡愛妳直到時間的盡頭之外。

─ 小賤人。

這麼多年深沉緊張焦慮絕望。沒有痛苦，沒有愛情相思折磨羞恥。雖然是妳切斷了這段情，我照樣享受喜愛我們的分離。幸福有時候緣於曾經擁有過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