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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彼得堡的永晝
2010/01/31 18:51:53瀏覽558|回應0|推薦37





席方房間燈亮著。我猶豫著要不要敲他房門,問他怎麼了,怎麼凌晨一點鐘還不睡覺。奧莉薇從浴室裡出來,跟我說他大概是忘了關燈。我輕手輕腳地半推開門。

- 別,你會吵醒他。

我們就寢。天氣很熱我們讓窗子開著。每次我正要閉上眼睛,窗外汽車呼嘯而過沿著河岸邊公路迴響在我腦中如同鑽地機的聲音。睡夢中的奧莉薇,伸長雙臂,似乎落海遇難溺斃前掙扎緊抓救生直昇機垂降下來的繩索。


- 我到客廳,喝杯伏特加。

我看了一部費里尼早期黑白電影的一點開頭。我真心希望那是彩色的,為避免鬱悶噁心,我關掉影片。我並非多愁善感懷舊的人,我覺得活在上個世紀,活在過往,就像等待在一個又沒教養又差勁的牙醫診所那間二十五年來從未粉刷或換新壁紙的候診室裡面。由於被生在一個還不存在的年代的緣故,所有的,我的父母在年輕時代沒有過的東西,令他們臉上一直戴著失望沮喪的面具。他們,就像在那些老舊的卡匣錄影帶裡頭看到的一樣,在沒有顏色的節日慶宴上蕩擺搖晃,白日似乎從來不需要落下,那畫面蒼白得如同聖彼得堡的永晝。

- 他們在灰色的國民車裡面瞎整。

經過幾個小時討價還價之後終於同意寬衣解帶的同時暴風雨下的車頂蓬突然迸裂敞開。每一個夜晚,他們會在一起,對著一台漆亮木頭殼子的,螢幕極為吝嗇小氣的電視,好像一個偷窺狂為了從浴缸裡偷看隔壁某個退休老女人鄰居而在牆上鑿出個小洞那個樣子,看著那些已經落伍了的新聞。積累慣犯一般,他們一再重新提起談論著他們的生活。如同在屠宰場裡解剖生活日常,他們奄奄一息,未來在向他們告別,告別那個世代如同大腸桿菌般萬頭蠢動的他們,像是百米高欄競賽,幾十年的跨欄一越而過。

- 我又喝了一杯,之後我就在沙發上睡著。


早上,奧莉薇將我驚醒,告訴我席方上吊了。她怪罪我昨晚把義大利麵條全部掃光,也許席方他還想要再添多一盤什麼的。火化之後,我才發現,我有多麼想念他。一張張照片裡醜陋老頭兒的小腦袋瓜子。

      - 平凡而庸俗

( 休閒生活雜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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