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館陰暗酒吧窗外下起雪來，思緒如雪花般紛紛在我腦中落下。我九十八歲了，已經懂得如何專注欣賞我自己的想法和回憶，不再需要將它們混成一團像在做雪球或是蓋冰屋的冰磚。我的女兒面對我而坐。她一身黑絨毛衣，已經五十好幾。她提到我在柯西嘉島上有一棟很久都沒有再去住過的房子。旁邊有網球場她希望我把房子改建成民宿，這樣更能提升它的價值。

她出生那一天，我感到無比幸福，我一整天坐著，不動，看著一月份晏起的日出，讓金光灑滿全身，直到夜晚來臨。七點，我回到育嬰室。她的母親叫喚我，我沒有回答。她像結實的果樹，完成任務，她已經排到第二位去了。隔天早晨，我啟動一個耗費龐大的離婚程序。她接受我的條件我用一家銀行換取孩子的撫養權。那次她利用學校假期的時候霸佔整一個星期的時候，我差點就想要殺掉她。不過後來她成功地將銀行搞到倒閉，然後有個破產客戶僱了殺手將她幹掉，省下我的事情。

-嗯，然後喔，要重新看一看那個游泳池。那已經不是太流行的式樣了，長方形的，一點生氣都沒有。

我的女兒總愛和一些藝術工作者往來。她在一個從事電影行業的朋友家裡看到一座澡池子，是個女人趴伏著的形狀。臀部位置與水面齊，那裡可以讓兩個成年人非常不舒服的各自坐在屁股裡的各一半邊，談生意時不會被池子裡其他的人聽到談話內容。

她剛開了家外燴公司專門出借廚師，如果她願意，如果她決定不要再搞到像去年春天那樣子，以為能夠靠著在油畫布上剪貼一些人工假花的超現實油畫的小眾市場上將資本翻幾翻，而損失幾百個萬的話，我想她應該要安排些古怪荒唐的節目，這樣子國際媒體才會想要為之喉舌。

-我覺得你還滿同意我的看法耶。

她可以盡量去覺得，她的話語像落雪般在地上堆積。我沒有辦法分辨那些染白了路面的，覆蓋在車體上的，或是落在路上行人鼻尖上融化的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