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總是叫喚著妳的名，雖然有時候妳會假裝著抗議著說這才不是妳的名。有時候，妳的臉會今天這樣明早又一個樣，一會兒眨巴著美無倫比的大綠眼睛，一會兒臉上的雀斑消失無形。我一直不敢跟妳坦白那些雀斑讓我想起青春時候的親密戀人，嚴冬，在一間被主人廢棄遺忘的冰冷桑拿浴室裡的初次。

- 我要離開你。

妳的行李已經放在妳的車後廂裡。我還沒有開始挽留，妳已經回來。事實上，妳從未有離開，雖然妳的頭髮好像有變得比較短，妳的胸脯好像有些變大。古銅膚色也不錯看，至於妳那小巧的鼻子，應該從我們相識之前就一直是那個樣子長在那裡，我喜歡比起高大鼻子上面跨著一副眼鏡滑上滑下來得好看多了。妳讀的是醫學院，妳隱瞞著沒有告訴我。

- 去年妳失去了母親這件事情我為妳感到難過。

我想像她活潑好動五十四歲的年紀依舊參加各個地區乒乓球比賽贏得獎牌獎盃。妳，貪杯好飲琴酒加冰塊的妳，現在卻是水果紅茶一杯接一杯。喂，晚餐前咱們還是先喝一杯吧。

- 我買了一塊丁骨牛排。

- 我不吃肉的。

又一次妳又變成了素食者。我們初認識的時候，妳只吃米和豆芽。那時候，妳的胸是平的，妳在什麼大頭目掌門的什麼幫派裡面跳舞。那舞蹈啊好像妳發現了一個房子，妳尋找浴室，妳打開一扇放置雜物掃帚的櫃門拿出一方紙巾。

妳已經想要離開，然而妳自己就是那個代替妳自己的女人。我想著，和其他的人是否妳也是樂此不疲輪流著扮演著這些角色。抑或，妳僅僅是利用變身回來這一剎那與我相處。我愛妳，真實的妳，不管妳就像被某種機構收容庇護的各形各色弱勢女人，不管妳有多少個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