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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4/12 00:52:39瀏覽474|回應1|推薦38 | |
前兩天電梯裡的隔板被誰給拆開了,到今天下午,我才知道公寓裡有什麼人過世了。電梯裡是死亡香甜的氣味。謹慎低調的香氣從隔板後頭傳出來。棺材像一塊蛋糕,電梯就是糕餅店的烤爐,在下降的時間之內烤熟,在底樓取出來,送往墓園,送往墓穴,送往一個美麗新世界。
-我曾經這麼愛過他。
我在中午醒來,開始寫作,直到日落,直到夜臨。白天時間很短,因為十二月份。我出門下樓喝杯咖啡,買份日報。樓下進門處,管理員正在一份一份的,將各個露出在信箱外頭的文宣廣告抽出來丟掉。她鄭重對我說,葛漢先生剛剛過世。
-是我拆開隔板。
我上樓。撳了電鈴。他的妻子為我開的門,眼睛周圍化妝有些太濃。客廳裡面已經來了很多人。什麼話都沒說,她帶我來到臥房。他躺在床上,穿著直條紋的衣服。眼鏡被取下放在一邊,在老舊木頭家具上面閃閃。忍不住,我放聲哭了出來,是種衝動吧。畢竟,不是我的父親啊。
-他有些痛苦,不過沒有太久。
心臟病。她挽著我,帶我到另外一邊的走廊邊上。指指客廳角落的一張圓凳。我不認識這裡所有的每一個誰。黃頭髮的太太,也許六十來歲,嘶聲哭泣。她說一九九三年她兒子在倫敦和一個男性服裝模特兒上了床。她的先生握著她的手,臉上同時有著愛慕和近乎傻瓜的表情。
-花花公子。
她向她先生要那孩子的照片。用拇指和食指緊緊捏著照片一角。揮舞著,像文化大革命的時候的中國人那樣搖著手上的小小紅色的冊子。然後,她一一傳給每個人,像是什麼宗教領飲聖血的儀式。是一個瘦巴巴的男孩,神情落寞。
突然她高聲喊叫希望他將來當個什麼銀行地方分行行員。沒有誰注意到我,我趁機離開現場。
-我坐在公寓門口樓梯台階上。
我還是個少年的時候,葛漢先生借給我許多小說。我躲著我的母親偷偷地看,她常常出其不意出現問我幹嘛不洗洗碗盤或是幹嘛不出門到公園裡透透氣。是他我的第一個讀者,讀我那些還不成氣候混混沌沌的文章。再後來,我寫的小說裡面,有某些他非常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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