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不要死在大街上。

不要在馬路邊。不要在暗夜裡。最好是光線明亮的夏季。至少不要在雪花繽紛的正月。孤單啊。我想要，至少身邊有些什麼人。圍繞著我，陌生人。已經沒有什麼人認識我了。但是有很多陌生人。或許當中有誰會在我翹辮子前收容我。第二天把我丟到個櫃子裡，盒子裡。隨便他們喜歡怎麼樣處理都沒關係。反正我不在裡面。我希望，至少有人願意稍事留停，看著我過世。哪怕他們跟我比個中指或是在我臨終前給一個嘲弄的笑容。我要人家吐我口水。我要人家給我兩拳，讓我有那麼一次，最後一次，與人類接觸的機會。我不喜歡死亡，不過，我很喜歡啤酒。

- 我不可以再倒酒給你了。

- 喂，你不可以把我扔在外頭啊。

黃泉路上，十字架。基督耶穌，我在大街上跌跌撞撞。是誰把十字架換成酒瓶。我能看到的只是模模糊糊的光線。就像照壞了的照片那樣。也許，是我彌留之際倒在人行道上把眼鏡給搞丟了。我有一顆大大的鼻子上面有一對大大的孔。嗅著聞著這個城市。每個住家像是一個個野兔子的地洞。車子聞起來像一隻隻斑鳩。垃圾桶是塗了保護色的鴨子。城市像一座禁獵保護的獵場有許多禽，獸。開幾槍你就會明白。人們在房子窗後經過，然後像鵪鶉那樣落地。在自己家裡倒下，我滿喜歡這樣，魔鬼落入聖水池的感覺。

- 你只需要殺死我就可以了，我剛剛失去生命。

她在走廊上閃過像一隻肥胖的老鼠。我從沒有感覺到這麼舒暢過。賢內助啊。客廳裡和孤獨作伴。她逃開，躲著我。威脅著要割掉我的雞雞，如果不把棉被搬出去的話。地板是粗硬的毛刺，地毯。打不開來的沙發床，我打不開。那座非洲女人木雕像也許能夠助我一臂之力，不過她是木頭製的。

- 我睡著然後醒來。

陽台上積雪反射的陽光。沖個熱水澡應該不錯。穩步健行，慢慢來到浴室。地磚有些太滑了。我確定，我以額頭著地。飲血。溫熱而新鮮的血令人清醒。我沒有站起來不過我可以移動。匍匐爬扶。打開水龍頭。腦袋落在浴缸裡。眼望著金屬圈飾著的排水口。遠方的雙腿似乎不在身邊。也許昨晚我將他們留在門外踏腳墊子上面。現在我只剩下雙腳了。唉。我太太抓起我的雙腳拖行。我不知道，她被我激怒生氣還是天晴清朗讓她高興愉快。反正，

- 她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