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梳著稀疏的頭髮。

我聽到窗戶玻璃上敲打的聲音。我猜想，也許是闖空門的吧，還是什麼強盜殺人犯呢，或是專門找老人家下手的惡棍。也許次數太過頻繁吧，我經常這樣子打電話報警，他們一聽到是我就把電話轉到擴音器上面，然後我就聽到像是一群醉鬼的嬉笑聲音。我沒有小孩，到了我這種老公早就拋棄妳不知道多久了的年紀，算了，至於我的幾個姪兒根本就瞧我不起，所以我在他們小時候就跟他們斷絕往來了。能夠依靠的只有我自己那一點點博蟻之力來捍衛生命。我珍愛生命，因為我還能享受，剪草時青草的芬芳，燉肉的香氣，還有，散步的路上遇到舊識邀妳在鎮上喝杯咖啡等等等等。二十歲的時候，生命對我而言只是一樁樁毫無價值的債務，我必將安然度過毫髮無傷，比如說優雅結束某段情傷，比如說某個失敗，又或者搶救某個屬於我的燎原的火燄。

- 不過時至今日已不再是原來的模樣。

不說了，既然所有人都認為我不過是一個為了自己生命不惜使出猥褻齷齪手段的死人，所以我的衣櫃裡放了一管郵購而來的獵槍。我最常做的是用來恐嚇那些弄髒我陽台和樓梯的鴿子，不過如果聽聞花園裡有什麼聲音或是黑影我也不會客氣。有一兩次吧，也許我有打中什麼壞蛋，不過他還是逃掉了而且也沒有留下血跡。從此，躲在暗處放冷槍對我來說，再也沒有任何顧忌，包括這次，剛開始，我看到一個被父母利用，專門鑽老鼠洞溜進人家家裡的小鬼。

- 我上樓拿武器。

睡衣口袋裡放了兩顆子彈。關掉所有燈光。回到樓下，掩護在浴室裡。輕敲窗戶玻璃的聲音不再，可是戶外的風也沒有強到足以讓攀藤發出這麼樣的聲響。我用手肘撞破一塊玻璃。開了兩槍，我真真切切聽到踩在落葉上的腳步聲。

- 我要搞清楚怎麼回事。

披上外套，套著拖鞋來到屋外。四周圍靜悄無人。我一直來到路上。黯淡月光照不亮鄉野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殘念，人類還沒有能力更換天上的燈泡。我躲在樹叢之後等著。接近午夜，一個短頭髮的男孩，後來證明是個女孩，打我眼前經過自行車發出嘎吱聲音。

- 我扣下扳機，殺雞儆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