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著電腦。和朋友扯淡。感覺到有隻手摸著我的頭髮。我不敢動。我很怕鬼，或是有什麼人從窗外翻進來拿了一杯水要澆在我頭上。

-          是爸爸。

他扶著我的肩膀，兩眼盯著我。我以為是學校打電話給他說我今天早上上課遲到。可是他微笑著。

-          多瑪，人很好。

-          噢。

-          他是我的朋友。

他問我我喜不喜歡他。我哪知道啊。他跟我說他很喜歡他。他跟我說就是因為他是同性戀所以媽媽才會離開。

-          那是什麼啊。

-          我，嗯，同性戀啊，斷臂山啊。

他哈哈大笑。

-          現在我舒服多了，我受夠了謊言、對你隱瞞真相的生活。

我捂著耳朵。不過他更加提高聲音說話，所以我還是有聽到。

-          你已經九歲，應該要學會知道很多事情。

他把我從椅子上抱起來。緊緊抱著我。用力的親。他大概比平時更愛我多一點吧。

-          多瑪會來跟我們住在一起。

我不知道他怎麼了，他把我當作皮球那樣子拋起來。

-          很高興吧。很開心吧。我知道你一定很開心很開心！

他把我拋到床上。笑得露出滿口黃色的牙齒。為了讓他高興我也笑了笑。他對我又親又抱，然後，他出去的時候跟我說要做家庭作業不要成天黏在網上打混。

-          我打開書包。

翻開課本，父子騎驢。多瑪有點像驢子，故意剪得小小的耳朵，可能想要讓人認不出來吧。可是爸爸不是磨麵粉的商人啊，而且我也不想騎多瑪。爸爸用繩子牽著他，我在他們後面遠遠跟著。我希望媽媽能在這裡，我希望她星期天來看我們。爸爸就會叫多瑪出去打網球，然後我們三個人就可以在一起，在客廳裡。我們可以說話，我們可以不說話。然後多瑪打電話來跟我們說他出了車禍死掉了，媽媽為了安慰爸爸，就跟爸爸說，因為多瑪不在了，所以她要留下來，永遠留下來，還有，為了要讓他高興，她也會變成一個同性戀和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