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學校回到家。媽媽在哭。我走過去想要抱抱她，她把我推開，哭得更大聲了。我想一定是我房間沒有收好或是忘記摺被子的關係。我跟她說對不起。

-          出去走走。

-          外頭在下雨。

-          聽話。

我坐在樓梯間。有人上來，我就把頭低下藏在兩腿之間，不要人家看到我。明天我有個幾何的作業要繳。可是我忘記帶回家。明天一定要挨罰了。我試著想想別的事情。我腦中出現一部電影的畫面混合著媽媽的眼淚，想到最後那些淚大雨滂沱。

-          她出來找我的時候，已經不哭了。

她讓我在廚房吃些點心。翻開我的家庭聯絡簿。沒有看到繳幾何作業那行字。她說她待會兒要我朗誦克雷蒙-馬厚的詩給她聽。她把餐盤挪開。桌上的殘渣掉在地板上。她抿著嘴清掃地上髒物。

-          我感到害怕。

我回到我的房間。我不想寫功課。躺在床上。她突然進來。抓住我的胳膊把我從床上拉起來摑了我一巴掌。然後她什麼話都沒有說就走出去了。我聽到她對著電話吼。她說西班牙話，我聽不出來她說些什麼。似乎提到爸爸什麼的。他生病了然而她對他很兇。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我很怕星期天之前得到個感冒什麼的，也很怕她不給我零用錢。如果我們兩個都生病的話，也許她會氣炸了吧，氣得要拿皮帶把我勒死吧。

吃晚飯。爸爸沒有說話，媽媽也沒說。她把鍋子重重摔在桌上好像想要把那幾塊雞肉砸飛起來讓我們在空中抓來吃。飯後沒有給我們準備奶酪也沒有水果。她做個手勢，意思是要我快滾。

-          上床，睡覺。

我一離開飯廳，她發出巨大喊叫聲，大聲到樓底鄰居用掃把頂他們天花板抗議。我直接衝向臥室免得在走廊上被她活逮。我睡不著。我聽到他們爭吵。她的喊聲比他的勝了一籌。偶爾，他低聲說話。似乎他在為什麼嚴重的事情道歉。

-          兩年之後父親過世。

媽媽跟所有人都說他死於車禍。不過我看得出來，沒有人信她。他住進醫院那天她在家裡撕掉了所有的照片。她從沒有去探望過他。有時我跟她說我想去看看爸爸，她跟我說他得了一種病很危險。

-          如果被傳染到，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