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體:小 中 大 | |
|
|
2008/03/06 21:02:34瀏覽1877|回應2|推薦26 | |
(一) 人說:「月到中秋分外明。」今晚正是中秋佳節,月光皎潔明亮。可是今年中秋特別難過,因為旱災、蝗災頻傳,陝西一帶的居民叫苦連天。 今天是小兔子的九歲生辰,小兔子年紀雖小,但因為從小父母雙亡的緣故,早過慣了顛沛流離的生活,童稚的臉龐卻有一雙飽經風霜的世故眼神。採野果、打野味是他生活的必備技能,雖然日子過得很苦,但好歹可以活得下去,可是今年他沒有野果可採,更不要說野味了。 小兔子在陝西的劉家屯已經待上好幾年了,劉家屯是個民風純樸的小村莊,居民大多以務農為業,逢上這個災年,大夥勒僅腰帶苦撐著。有草根吃草根,沒草根吃觀音土。觀音土沒營養,只能撐脹肚子,也有人因此脹死的。人說:「吃了觀音土,便做土觀音。」可真沒東西吃,寧願脹死也不願餓死。 劉家屯裡一位比小兔子大上幾歲的少年踏著月色來找他。 少年說道﹕「中秋佳節愉快啊,小兔子,最近有沒有東西吃啊?」 「附近的樹根都快沒得啃了,餓得受不了的時候,只好把泥土拿來填飽肚子,讓肚子好過一點。」 「現在村子裡正在煮大鍋湯,你要不要來吃啊?」 小兔子聽了十分高興,興沖沖地說道﹕「好啊!好啊!沒想到郎大哥還會來通知我。」 「那當然!今天是中秋夜嘛!」 兩人剛走進村子,小兔子就聞到一陣撲鼻的肉香味。 「沒想到還有肉可以吃啊!」小兔子高興地說道。 姓郎的少年沒有答話,只是不停地朝著香味的來源走去。 兩個人走到了煮湯的大鍋前面,鍋底下的柴火正燒的劈哩啪啦響。 「小郎兒,你把小兔子帶來了啊。」一個黑臉的漢子說道。 「對啊,這樣可以分我一份吃了吧!」小郎兒說道。 一群人拿著繩子向小兔子圍了過來,每個人的表情都十分詭異。 「幹什麼?」小兔子大聲叫道。 「幹什麼?請你到我們的五臟廟作神仙啊!」 小兔子急忙地向後逃竄,卻被小郎兒攔住了去路。 「姓郎的你騙我!」小兔子一邊掙扎一邊喊道。 「這也不能怪我!要怪就怪老天爺不賞飯吃,你就安心地走吧。」 眾人費了一番功夫將小兔子五花大綁起來。
「你以為那些是什麼肉?那些是神仙肉。我們的小孩為了怕我們餓死,所以自己跳到鍋裡去來孝敬爹娘,像這樣的好孩子都是會做神仙的,所以叫神仙肉。」一個圓臉漢子說道。 「你說那些是牛屎、雞糞他們!」小兔子驚道。 「是啊,只要你乖乖地聽話,你也可以做神仙的。」 「你騙人!牛屎他們才不會自己跳到鍋裡去的。你們怎麼忍心…他們是你們的孩子…是你們的孩子欸!」小兔子哭喊道。 一個方臉漢子給了小兔子一個耳光,大聲罵道﹕ 「操你娘的!孩子是我生的,老子要怎樣做是老子的事情。」 「我又不是你的孩子,你憑什麼吃我?」小兔子大聲喊道。 「別跟他說那麼多,咱們動手吧!」一個大鬍子拿起菜刀說道。 「救命啊!救命!有人要吃我啊!」小兔子不斷拼命地喊道。 「你叫再大聲也沒有用!」 「別白費力氣了,省點力氣去投胎吧!」 「叫破喉嚨也沒有人會來救你的!」
眾人連忙回頭一看,只見一個腰間繫著一把細劍的白面書生正緩緩向他們走來。 「你們把他放了吧!」白面書生說道。 「他是我們的,你想要東西吃,自己去抓一個。」黑臉漢子道。 「喲!這時節,連書生也當起強盜來了。」圓臉漢子嘲笑道。 「操你娘的,老子的東西也敢來搶!」方臉漢子罵得臉紅脖子粗。 「咱們一起動手把這傢伙捉起來當明天的早餐。」大鬍子吆喝道。 眾人一擁而上,將書生團團圍住。有的手拿菜刀,有的拿耡頭,也有拿鏟子的,也有赤手空拳的,還有些人手拿著繩子。
「操你娘的!操你娘的!」拿鏟子的一邊掙扎,一邊不停罵著。 姓郎的少年站在稍遠地方,拿著一塊石頭用力朝書生丟去,書生用手指朝石頭一點,石頭化作數個碎片。書生化指為掌將碎片朝眾人射去,石頭的碎片一一打中眾人的穴道,於是眾人便如石頭一般動也不動了。 書生舉步朝小兔子走來,他望著那鍋煮著神仙肉的大鍋湯,哀哀地嘆了一口氣,低聲自語道﹕「稚子何辜…稚子何辜…為什麼就不能再多忍一段時間呢?」隨手將綑綁小兔子的繩子一扯,繩子就鬆了開來。小兔子還不敢相信自己在這短短的時刻已經從鬼門關走了回來。 「孩子,你沒事吧?你不用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的。」書生對小兔子說道 「我沒事。」小兔子答道。 「孩子,你還有沒有家人?」 「只有我一個人,神仙秀才你帶我一起走好不好?求求你,不然他們不會放過我的。」 小兔子不停地向書生磕頭,就好像在膜拜神仙一般。 「我不是神仙,不然就不會讓這種慘事發生了,可憐的孩子。我會帶你一起走的,你不用害怕,孩子。」書生一邊將小兔子扶起來一邊說道。 「孩子,你叫什麼名字啊?」書生問道。 「我叫冷光月,他們都叫我小兔子。」小兔子答道。 「好名字,今晚的月光倒真的有點冷。」書生望著天空的月亮說道。 小兔子也跟著抬頭望著天上的月亮,但他卻覺得今晚的月亮似乎特別溫暖。 那晚書生將他帶到一位朋友家,隔天才將他帶往書生所屬的門派──三才門,並正式收他為徒。
(二) 十多年後,又是一個中秋節。沒有繁星相伴的月亮,孤寂地懸掛在漆黑的夜空,無助地將它那冷冷的銀光,灑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更加深了秋夜的寒意。深宵的霧,隨著遠方吹來的風,飄過了草原,讓每一株小草上,凝結出一顆顆冰寒的水珠,而每顆露水珠兒都映照著,映照著天上尚未圓滿的月。微風輕輕地吹過草原,小草微微地搖晃著,草上的露珠輕顫著,露珠裏有月光流動著,流動著。 冷光月快速地劃過草原。他在距離一間小屋,約數十步前放慢了腳步。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等到體內真氣運轉順暢,才舉步向小屋走去。他凝神細聽週遭的一切動靜,前進的步伐雖然輕柔卻十分迅速,手中握著寒氣逼人的冷月刀。手中的冷月刀就如同今夜的月,一樣的皎潔,一樣的寒。 冷光月已經蓄勢待發。 小屋的門窗似乎是因為年久失修的緣故,早就已經破爛不堪,在月色的籠罩下似乎更顯得悽涼。唯一讓人感到稍微有點暖意的是那暈黃的燭光。透過窗戶可以看見,三根立在桌面,而且長短不一的蠟燭。不!那不是蠟燭!仔細一瞧,才驚覺那竟是三根手指!三根手指的指尖正散發著金黃的內家真氣,就好比是蠟燭正在放出光芒。手指離開人體後,還能散發如此驚人的內家真氣,真叫人難以置信。由此可見此人內功修為已經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也由此可知此人對手武藝的高強,惟有如此才能將此人的手指砍斷。 冷光月敏捷地進入屋內。他剛進入屋裡,就有陣疾風從頭上襲來。他不慌不忙將冷月刀向上一擋,「噹」地一聲輕響,兵器交鋒的聲音在夜裡久久不絕。冷光月從這短短的交手中,察覺偷襲者的內力似乎並不深厚,正想可以活捉此人,藉此將事情查個水落石出,卻沒想到襲擊他的刺客卻順著兵器反彈之力,向後一個鷂子翻身從後門遠去了。冷光月本想追趕,但看到臥榻上的老者便放棄了這個念頭。 「師父!」冷光月喊的這一聲中揉雜喜悅孺慕及悲痛不忍的心情。 在金黃色內家真氣的映照下,老者輕矍的面孔顯得更加莊嚴。冷光月用手掌按在老者胸前,緩緩地注入內力,老者受到內力的驅動緩緩地睜開雙眼。 「月兒…」老者氣若游絲地說道。 「師父…」 「不要替我報仇…」 「為什麼?師父!這個仇我一定要報!」冷光月震驚道。 老者用殘餘的手指指著桌上三根手指。 「師父,你要跟我說什麼嗎?」 老者的手垂了下來。 冷光月急忙輸入更多的真氣給老者。 「師父,師父。」冷光月不斷地呼喊著。 老者閉上了雙眼,不論冷光月再怎麼輸入真氣,老者都不會再有反應了。 「師父!」冷光月激動地大喊著。 小屋桌上的手指依然生氣蓬勃地冒出金黃的內家真氣,但臥榻上的老者卻已撒手人寰。 冷光月將師父安葬在小屋外,用了塊大石頭當作墓碑。他用刀鋒冷冷地在墓碑上刻上「詩劍申文士之墓」七個大字。望著師父的墓碑,冷光月體認到師父真的離他遠去了。 冷光月望著伴他多年的冷月刀,他不禁感慨師父對他的教誨猶歷歷在耳,師父卻已經不在了。他仰望天上的孤月:「今晚的月光還真有點冷…」
|
|
(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