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文君的臉上的疤早就好了，也沒留下痕跡。他穿著一身嫣紅，高高興興地捧著幾枝紅梅跑到菜園找莫言青。皮嬤的瓦舍破落，屋頂滴漏著雪水，溼溼答答，只見皮嬤端坐在一條兩端吊起的粗麻繩上，肅然不動直視窗外澆菜的莫言青。

「皮嬤嬤，我來找言青說句話。」向文君笑盈盈地向皮嬤說。皮嬤原本板著臉，瞧見向文君便笑了，點了點頭。 「外頭紅梅開得正好，我折了幾枝，這兩枝就送皮嬤嬤。」向文君捧過兩枝開滿紅梅的梅枝給皮嬤，皮嬤指了指桌上一只白瓷花瓶，道：「就把梅花插在這瓷瓶裡。」向文君瞧見了那白瓷瓶，覺得那是整間瓦舍中最精貴的東西，便小心翼翼地插了梅枝，又添了水，向皮嬤行了揖，才跑到菜園裡去找莫言青。

已然是冬末，菜園裡仍凍得緊，莫言青正踩著小竹高蹺，兩臂像擔扁擔般架在一根長棍上，兩手各拿一支水瓢，不時地來回擺動腰肢，彎腰澆菜。水瓢淺，一會兒水乾了，還得小心翼翼踩著竹蹺走到菜園角落打水。向文君看了一會兒，覺得滑稽，不禁笑了出來。莫言青聞聲回頭，看見是向文君在笑，有點沒好氣地說道：

「小姑奶奶，嘲笑什麼？你們享用的菜蔬還不是我如此一畦一畦澆灌出來的？再笑，看我不澆你一勺!」說著，一扭腰，一勺水便朝向文君潑來。向文君一邊笑，一邊躲，那勺水不偏不倚落在他跟前，水花微微濺溼了他的鞋，也給紅梅綴上幾點水珠。

「行了，莫妹妹，來給你幾枝紅梅呢。」

「那你過來說話，我好把紅梅插在菜園裡。」

「嗳，多腌臢!」向文君撇嘴。 「那你等著，我澆完兩排菜就過來。」說完，輕快地擺起腰來，一勺一勺水地澆著，不一會兒便把菜澆完了，輕快地踏著竹蹺走出菜園，脫下了竹蹺，從向文君手中接過紅梅，也沒看，只打量著他的臉，道：「你臉上的口子倒好了，一點疤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