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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起小歡與小樂(2)情深必墜 –30年后再訪儲家
2009/02/19 22:11:16瀏覽397|回應0|推薦2

拾起小歡與小樂(2)

情深必墜 –30年后再訪儲家       

【那個暑假我進住安徽籍儲伯伯家,這棟座落眷村兩層樓房,在六0年代就鋪設金黃色地毯、典雅客廳陳設、潔淨的廚房,二樓轉角處擺設一架鋼琴那管家總是在天空泛白之際,恭謹敲我房門:『表小姐,吃早餐』。儲媽媽燒的一手好菜,至今仍然讓我口齒留香】我在中和往中壢公車上與同行友人喋喋不休描繪出宛如昨天的場景。當然,也保証如果儲媽媽還能燒菜,一定要讓他嚐到我心中唯一天下第一美味。可惜,故事場景段與此,因為剛下車的我,被計程車司機潑了冷水般,告訴我『忠愛新村被拆除…』。這時腦袋閃現是,放學後總是背著書包的我,是順火車平交道前行,隨之跨過一幕一景的稻田,轉個彎便能瞧見醒目『忠愛新村』牌樓。地址?方位?稻田?以及早就失聯電話…友人逗趣:『如今走樣身材,為何獨留30年前腦袋?』勸我還是喝了喜酒,打斷這個尋故之旅。這時的我,對近20多年不見儲家故友已是情深必墜,豈肯閃爍?當我求救在中壢市公所服務的哥哥『忠愛新村』地址時,我那生性疏逸,且對人際應對總是以冷調處理的哥哥,面對我這位總愛直探生命底層,放大生活中的小歡、小樂為巨喜、狂歡的妹妹,全然沒得商量答案是:『不知道』。

忽然劈頭直擊閃現出,多年前『芳』的妹妹好似告訴我,夫家住在忠愛新村。『芳』在電話那端瞬間爭搶著從舌尖彈出,是金稜路二段。從小孤獨的我,還來不及從在生活構面上萃取足夠養分,就被迫在閱讀隙縫裡膨脹了現實裡的小奸、小詐為深冤、大恨,生命中每一個過程遇到人、事與沾染恩惠,都浸浸乎直探我心的底層。所以,即便是忠愛新村被拆,儲家住所未明,我仍然不願放棄,尋找那曾經照見我年輕歲月中一段生命經驗。

跳上『小黃』直奔金稜路二段,不意外忠愛新村牌樓煙歿廢墟中,在旁友人『以心意到就好』再度蠱惑我放棄。我則選擇隨機式詢問,舉凡理髮廳、小店舖終至不遠處醒目的『彭宅』聚焦我的目光,陌生女主人回應『不認識』,這時霎見曙光我,豈肯放棄,我試圖以最謙和的口語、最誠懇的心表達認識彭伯伯(好在他們爸爸不在家)、不斷敘述忠愛新村當時設施與儲、彭二家位置,當年輕的女主人試圖掩門之際,『儲昭明』這個當時讀幼稚園的名字,果然引起屋內男主人探頭,順利的取得『昭明』電話與地址,這時已是我抵達忠愛新村三個鐘頭後。

輾轉到了龍潭,按下電鈴,近二十多年未謀面的『昭明』對我仍然熟悉,剛出院的儲伯伯,鼻子上仍然掛著鼻管,旁邊落著輪椅,在旁患有阿茲海默症的儲媽媽,自然是記不得我,我的二妹子『皖霞』還是如同稚童時能幹與開朗,透過她的『筆意』[1],我與儲伯伯短暫互問近況,而居家擺設相較考究過往,顯得簡陋,皖霞眼尖看穿我的牽掛,告訴我姐妹的近況外,並順流告訴我如何照顧父母,我雖然安心她的遣句中,但仍有如紅樓夢中黛玉葬花般的失落。

當年風華正茂的儲伯伯總是挺拔英俊,開著一台紅色轎車,好不威風!一次,讀高中的我隨爸爸到金馬工業社,股東們正在開會,正值童稚調皮的『昭明』撞上電風扇波及我的手,我的爸爸聽到我的哭聲,衝出會場訓斥儲家寵溺寶貝獨子,修養好的儲伯伯,趕忙開著紅色轎車帶我去買漂亮衣服為收場,當時僅5-6歲『昭明』說出這段過往,還咯咯的笑,上了中學的我,還是這般不曉事。當然,儲伯伯紅色轎車其後常載順平交道步行儲家,領那爸爸從不限額支票的我。如今30年後重訪儲家,順到載我的是儲家獨子,而非那博學多聞的儲儲伯伯,而陪我尋故的友人,如同儲伯伯無緣品嚐我為他設酒般,品嚐儲媽媽的第一美味,在重遊故舊歸來的車上,我有欲淚的衝動,在人生長廊上,總常有一句話還沒說…。

爸爸說,他與儲伯伯結緣在農復會時代,政幹班畢業的儲伯伯思路敏捷、文采甚茂,推理分析問題更是邏輯嚴謹、次序井然填補幼時失學的爸爸創業的缺口,也建立綿密夥伴關係與手足情義。儲媽媽對剛離家的我,不是待之如客,而是視為如子。我的媽媽常暱說:『幼時的妳神似自己常抱的一個娃娃』生病後的媽媽總說:『童稚時的妳常常躲在三樓閣樓上』記憶中的自己很孤獨,很羨慕能上山檢柴的妹妹,下海邊尋貝的姊姊,不會照顧自己的我,出門總讓媽媽擔心,家人總是:『不哭就好』的邏輯呵護,姊姊甚或妹妹都會因為照顧我獲得讚賞,在這個玻璃屋世界裡,我一點也的不開心,主要源自那『無用、無能』。

記憶中到儲家那個暑假,我宛如推窗放入大江,成了儲家的大姊,小我一歲的皖華、 接續是皖霞、皖萍、昭明,他們教養非常好,我快樂跨越與妹妹競爭的鴻溝,一起到眷村路口汲水、一起遊玩與閱讀,一次,還一起照顧有癲癇舊疾的儲媽媽,儲媽媽雖患舊疾,十多歲『皖華』、『皖霞』危機處理井然有序、婉而果斷。

大妹子『皖華』功課雖比我好,但總謙虛,不會有年少優越感。扣指一算,最近一次與妹子相遇,是她留德期間回來參加我的婚禮,那已是20年前的過往,至今她為我備粧的項鍊仍未使用,原本想要在妹子喜宴上配飾,卻因她遠嫁德國未能如願。行筆至此,鼻頭一陣酸澀,不知何時飄浮心頭的情節與情結,忽然燒痛我的眼睛

 

那個暑假有多長,住在儲家有多久,我已不復記憶,記憶深刻的是儲家給我不落痕『是客隨家』的溫馨,是輕巧著墨在青澀年少添上華彩與活力。這時,雨落在青石磚上,落下一地鏗鏘的音符,輕輕唱著,默默許者祝福的約定,而我也在尋舊歸來的那日起,開始學會思念,那不知何時遺失的青春?不知何地遺落的友誼?不知何因遺失的愛情?我知道這次尋舊之旅,一定能擄獲老爸爸的心,而自己能在生命既定的旅途中安排這次相遇,也落實多年想要再訪儲家的心事。

離開儲家大門之際,有些許不捨,再次回身,牽著儲家二老的手,至今掌心仍保有暖度……(2007春節)

 



[1] 儲伯伯有些重聽,且插鼻管,只得以筆交談

( 創作散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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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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