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鼓斷人行，秋邊一雁聲。

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明。

有弟皆分散，無家問死生。

寄書長不達，況乃未休兵。

婆婆的妹妹、女兒等一干親戚, 若要探望她老人家, 都得舟車勞頓, 而見著她那體衰的模樣, 心中都極為不捨, 而且和婆婆道別時, 她都哀戚的要求和親戚一起回老家, 因此親戚中有人發聲提議讓她落葉歸根.  為此我們特地將她老家的臥房改在一樓, 不但新購電動護理床, 相連的浴室也改裝成無障礙空間, 連衛浴設備都全部更新成適合長者用的.

回去之後, 我和老公平均兩週下去看她一次, 順便替她採購些日用品.  因老家離菜市場很近, 採買日常食物就全權交印傭打理. 雖然她的長子 (我大伯) 常在國外, 即使人在台灣也住在離老家三十分鐘車程外, 但是他的台灣辦事處就在老家隔壁, 有三位女職員可協助料理瑣事.  老家面臨大馬路的店面, 長年由一家電腦刻字公司承租, 小姐工作累了, 也會遛到我婆婆房間看看她, 親戚們更常來串門子.

但是親戚們並非二十四小時都在照顧她, 對她的狀況並不全然瞭解, 甚至有誤解.例如: 高齡長者皮下微血管較脆弱, 稍一碰撞即形成瘀傷, 婆婆在護理床上翻來覆去的, 難免碰到床沿的欄杆, 手腳經常有烏青, 好似遭人毒手, 因而對印傭諸多懷疑.  對照顧方面, 也經常七嘴八舌的給印傭下指導棋.  印傭西蒂任勞忍怨, 極為順從.  我們也明白親戚們都愛護婆婆她老人家, 生怕印傭照顧不周, 才有那些反應.

然而再周詳的照顧還是有突槌的時候, 婆婆又跌倒了.  那是因為大伯要表達孝心, 用輪椅推她到家附近散步, 但是卻未將她用行李帶綑好而跌落地上.  雖然大伯火速將她送醫, 診斷結果也無大礙, 但是皮下瘀血成片, 看起來蠻嚇人, 因而又引起親戚置喙, 非要我老公立刻帶她北上.

或許是驚嚇, 或許那時春節將屆, 有些老人家會有節前症候群, 特別情緒不安, 總之, 婆婆回到我們家之後吵鬧到不行.  幸虧在慶昇中醫診所陳醫師的悉心診治之下, 她漸漸好轉, 也能拿筷子自行吃飯了, 而且食慾頗佳, 令人感佩近九十歲的長者生命力如此堅韌

之後那年婆婆又回老家小住過三次, 美不美山中水親不親故鄉人, 再怎麼樣, 連水中鮭魚都要游回出生的地方, 何況月是故鄉明!

(Nowhere 寫于 Nov 15, 2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