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3) 救星降臨

Dum Spiro, Spero    一息尚存,  仍懷希望   ( 羅馬政治家, 哲學家西賽祿 Marcus Tullius Cicero Jan 3, 106 BC – Dec 7. 43 BC)

       西蒂來照顧我婆婆, 應驗了 “ Every cloud has a silver lining” (雲層背後暗藏轉機 ) 這句話.

       越傭阿雲提前解約, 仲介公司服務到家, 在我們措手不及心慌意亂之際, 立刻送來頂替的人手.  西蒂個子嬌小面目姣好, 但是一句中文都不會說.  原來她是中部一家成衣店要僱用來照顧智障兒的, 兩天前才下飛機, 但是在原雇主家待了一天之後, 原雇主以溝通困難為由, 要求仲介公司換人, 於是仲介公司將她帶到我們家.

       仲介說西蒂曾在吉隆坡做過三年, 新加坡做過五年, 雖是華人的家庭, 但是因主人家受英式教育, 所以都用英語和她溝通, 她也聽得懂一些廣東話.  剛好英語和廣東話都難不倒我, 婆婆又急需人手照顧, 所以決定用她.

       在辦理將原雇主轉換到新雇主的期間, 西蒂在我們家做仍不具備合法居留身份, 為避免遭檢舉, 她必需足不出戶.  而整個轉換手續過程繁複, 因此在完成之前將近三個月,她都像坐牢一般關在家裏.  然而她每天祇安安靜靜的依自訂的程序做事情, 完全不必我費唇舌.  據她說, 在照顧吉隆坡的老太太時, 那位老太太已將近一百歲, 因為新加坡工資較高, 所以三年後換到新加坡當地西門子公司經理家, 照顧八十多歲的老太太, 直到那位經理調差澳洲才離開.  那位新加坡老太太跌倒過兩次, 也是長期臥床不良於行, 所以她照顧老人經驗豐富, 將我婆婆自輪椅抱上抱下、洗澡、便溺, 幾乎不費吹灰之力, 也很懂老人心理, 沒事就在我婆婆身邊和她玩遊戲, 不時替她按摩、修指甲、梳頭髮.  何時該吃藥, 吃何種藥及份量, 都記得清清楚楚.

       然而換個人手讓我婆婆更沒有安全感, 不時幻想西蒂拿刀殺她, 或是食物中下毒, 有時說遠在外地的親戚在隔壁房間, 有時如孩童般哭鬧, 四處打電話求救, 也曾打電話給我們樓下的鄰居, 請她代叫計程車到距離沒幾步路的巷底診所看病. 西蒂在我婆婆吵鬧時, 祇默默陪著, 或是想辦法轉移她的注意.  轉換雇主的手續完成她能出門之後, 每天都到市場買食材, 花上三個小時熬大骨紅蓮偶棗湯、雞胸骨香菇干貝湯、天麻魚湯等給我婆婆喝, 而且一天三餐另加點心宵夜, 我婆婆臉色逐漸紅潤.

       在骨科醫師說我婆婆可以練習站立和走路之後, 西蒂每天主動幫著我婆婆學走路.  她一手扶著老人家, 另一手拉著輪椅, 我婆婆則雙手扶著學步器, 一步步往前走, 累了西蒂立即將輪椅帶到婆婆臀部, 讓她順勢坐下.  我婆婆走沒幾步就滿頭大汗, 西蒂也同樣滿頭大汗.  這些都是我體能做不到的事, 因此我心懷感激, 每天賣力教她國語以做回報.

       身體漸好轉, 失智的情形也漸改善了, 親戚來探望時, 一屋子人熱熱鬧鬧的閒話家常, 婆婆心情好看起來人正常, 也很久沒出遠門了, 因此婆婆的女兒邀約到中部她家小住, 由老公開車送婆婆和西蒂去, 一切顯得多美好, 彷彿又回到她不時南來北往的昔日, 我們也深信她即將康復了.

(Nowhere 寫于Oct 19, 2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