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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主的厚度】

在寫「這樣的民主值得台灣人驕傲嗎？ 是的！」一文時，真的是因為對大陸駐台記者的質疑愣了一下，所以從發想到寫完，花不到兩天的時間，對我算是很快的了。不過，這樣的速度也比較容易反映出個人內在的信念價值，而不是一堆理論的堆砌。

※民主必勝嗎？

剛開始構思如何下筆時，很自然地會把紅衫軍、六四，以及民進黨的圍城連在一起。但是從結果論來看，六四事件無疑地對大陸現階段的發展起了重要影響，而紅衫軍正是因為民主制度選錯人產生的反撲，如果要以結果證明民主的優越性，實在難以服人。

雖然我們自稱中華民國是亞洲第一個民主共和國，但國際公認的第一個亞洲民主廚窗卻是菲律賓，如今也不太會有人羨慕菲律賓經驗。從亞洲短淺的民主歷史來看，也很難說明民主制度如何優秀。

蘇聯瓦解後，新的民主政體並沒有讓俄羅斯人過得更好，直到普亭以激進、接近專制的手段，讓俄國經濟得以好轉。弔詭的是普亭正在利用民主制度，進一步擴張自己權力，頗有獨裁者的傾向。看來民主也不保證民主制度能永續經營。中美洲的查維茲正在走這條路，歷史上最有名的莫過於希特勒和納粹德國。

除去票票等值、定期改選這些民主的表象，民主還有哪些好處可以自豪？

※權力遊戲──單極 vs. 多極

我想到“權力”這兩個字。

不管那一種政治制度，政治，離不開權力分配。皇帝要集權，但皇帝一個人沒有辦法顧到方圓幾十公尺之外，所以要分封諸侯、分官設事、設州府郡縣，還得養軍隊，古今中外的帝國都是如此。皇帝要馭下，就要在這些權力間取得巧妙的平衡，稍一不慎就會危及統治地位。

歷史上充滿了諸侯叛變、軍隊叛變、權臣篡國、黨爭、外戚宦官，就是皇帝老兒喬不平。當統治階層喬不平，對外面的天災、民變就無法有效處理，最終會導致帝國滅亡。然而帝國滅亡並不只是換人做做看，底下是一整個世代的人民流離失所，甚至失去性命。

中國共產黨在大陸的統治，也同樣有權力分配的問題。最近在閱讀謝淑麗小姐所寫的「脆弱的強權 在中國崛起的背後」，書中就深刻地描繪了在大陸的權力運作邏輯。看完後發現無論是中共或帝制，只要是單極的權力運作體系，為了爭奪分配到更多的權力，就是造成體系崩潰的最重要原因。

最近剛好美國總統改選，全世界最有權力的人換黑人歐巴馬來做。無論誰來當美國總統，他也是藉由權力分配規則得到這個位置，而他統治美國，也必需分配權力出去才能統治美國。剛好也有一本書深刻描繪美國權力運作的模式，叫「權力遊戲」，由海瑞克所著。

在「權力遊戲」一書中有一句話生動的說明美國總統的權力，作者說：總統權力來自跟隨。

在民主國家中權力是多極的，它來自議會、政黨、行政官僚、媒體、遊說者、幕僚、金主、社會團體....，總統不能分配不屬於他的權力，但是可以讓權力跟隨他。美國總統所要做的是努力贏得更多的追隨，才能推動他的政策，無論他是選前或是選後，都必需以行動贏得支持。

這種多極的權力運作模式看似沒效率，但長遠看來似乎是比較穩定的權力結構，不容易造成因爭權引發統治失能而導致流血革命，對普羅大眾而言，似乎是更為有利的選擇。

※民主制度運作成功假說：民主的厚度

歷史告訴我們民主不會必勝，而權力分配模式告訴我們民主制度較為穩定，那麼，民主制度到底好或不好？

我只能提出一組假說：民主制度運作要成功，必需有一定的條件。這些條件包括經濟發展需要能讓大多數人溫飽、要有普及的教育、要有夠多的知識良心透過媒體傳播意見、以及欣欣向榮的民間團體。有了這些條件，當權者在運用權力時必需謙卑。

經濟發展需要能讓大多數人溫飽、要有普及的教育、要有夠多的知識良心透過媒體傳播意見、以及欣欣向榮的民間團體，這些條件在台灣都具備了，很幸運地在這些條件下也才養成大多數台灣人包容異見的寬廣心胸。有了這樣的人文社會環境，所以我們大多數人才能說出：

我雖然不贊同你，但我尊重你表達意見的權利，但不包括打人。

這樣的台灣，是有厚度的民主，當然值得我們驕傲。

※絮語

至於馬英九是懦弱或是衷心擁護民主價值，又或者是權謀故意整民進黨，已不是這次1106流血衝突事件的焦點。只要是人，人性都是一樣的，陳水扁不敢關TVBS、不敢鎮壓紅衫軍，和馬英九不用優勢警力鎮暴，背後的原因都是一樣的，他們要贏得支持或害怕失去支持。沒必要去美化或醜化他們，唯一值得驕傲的，還是台灣的民主！

對於大陸何時可以演變成台灣這樣的人文環境，又或者永遠到不了這樣的階段，我們不敢置一詞。畢竟胡錦濤先生說得對，再小的問題乘上13億都會成為大問題。不過個人願分享一下對經國先生的觀察。

經國先生無疑地對台灣經濟發展和民主改革有極大的貢獻，而且他也是台灣最多人尊崇、懷念的政治領袖，但是無論他做得再好，仍舊有人不喜歡他，甚至仇視他。所以無論鄧小平先生、江澤民先生、胡錦濤先生、溫家寶先生做得再好，也一定有人不滿、不喜歡，甚至是政策直接的受害者。面對權力，唯有謙卑。

人民力量組織 方正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