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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7/12 22:54:56瀏覽1092|回應1|推薦11 | |
老師於教學與寫作之餘,長期從事編輯工作,對文藝界貢獻極大,最為人津津樂道的是,出任《當代中國新文學大系》(臺北:天視,一九八○年四月初版)總召集人,邀集王夢鷗、何欣、魏子雲、鍾肇政、尉天驄、王文漪、齊益壽、王慶麟、鄧綏寧、劉心皇等學者、作家,分別編選「文學論評」、「文學論爭」、「小說」、「散文」、「詩」、「戲劇」、「史料與索引」共十大冊,深具歷史價值,堪稱當年國內文藝界之大事。此外,文化大學出版「七十年代作家創作選」(一九八三年八月初版),雖是文藝組傑出校友魏偉琦學姐主編,此專案實為老師所精心策劃,而老師也不忘讓我躬逢其盛,與李昂、趙衛民、向陽等共同參予編選,深感與有榮焉。平心而論,此一系列作品為臺灣戰後出生的作家作品提供了最佳的例證,值得文學研究者多加重視。 告別華岡,忙於立業、成家,但仍與老師保持連絡,每年教師節與農曆新年前夕,一定寫信或寄卡片向老師賀節及報告近況,偶爾有機會也回華岡向老師請安。後來,魏偉琦學姐赴美進修,與老師間的感情發生變化,老師心情備受打擊,一度陷於沮喪。直到某個深夜,華岡有雨,老師在回家的路上,不慎跌了一跤,幸無大礙。但經此一跤,老師忽然頓悟,整個轉換心境,乃由感情的挫折與生命的低潮中重新走了出來,力圖振作,面對人生。以上是老師親口在電話中跟我說的。令人高興的是,老師的至友楊子對其寫作熱烈期許,堅邀加入聯合報筆陣行列,於是不久之後,方塊「靜觀散記」正式登場,每週一篇,持續數年之久,成為《聯合副刊》的招牌專欄,也開啟了司徒衛老師散文創作的新境。 關於「靜觀散記」專欄,司徒衛老師自言:「有一種企圖與嘗試;即是以文學的筆觸來刻畫人生世相,表現時代社會,而且儘量以冷靜客觀的態度,進行觀察,試作剖析,往往提出問題,指出癥結,而不強作解人。」事實上,老師的「靜觀散記」,和一般報紙副刊的專欄一樣,它言之有物,主題往往關涉社會現象,不同的是,司徒衛老師觀察入微,運用高度的文學技巧來經營專欄,每每以感性的語言撥動讀者的心絃,提升了方塊文章的藝術境界,使得「靜觀散記」成為專欄文章的奇花異卉,展現秀雅妙美的風貌。而這樣風格的專欄,作者非得擁有豐富的人生閱歷、深刻的理性思考、感性多采的文筆及超人一等的毅力,是無法克竟其功的。 後來,老師退休出國,然寫作賡續不輟,境界益高,來信曾謂:「華岡退休後,因有家屬在美,故旅居紐約的時間較多;隔一段時間回臺灣『溫故知新』……又,在海外寫的專欄,看後『味道』如何?便請告知一二。」這一篇又一篇精采的「靜觀散記」,帶給我更多更多人生的體會與感悟,我當然樂於在信裡或越洋電話中,與老師分享讀後心得。 由於專欄大受歡迎,「靜觀散記」也陸續成書,包括《靜觀散記》(臺北:李白,一九八七年十月)、《鬱金香的激情》(臺北:合森,一九八九年五月)、《雕像》(臺北:聯經,一九九○年六月)、《地下火》(臺北:業強,一九九○年十月)、《笛音壺》(臺北:業強,一九九二年一月)、《缺陷中的圓滿》(臺北:幼獅,一九九四年八月)等多種,可謂成果斐然。不過,由於痛失愛女,傷心逾恆,加上眼疾開刀,老師擱置了彩筆。這對廣大的讀者來說,無疑是莫大的損失,我於信上一再表示,至盼老師重拾健筆,無奈老師回信曰:「屢承函告近況,得悉諸事佳勝為慰。余生活平凡,雖仍抱『靜觀』人生世態之態度,但已無心情作『散記』矣!」自此《靜觀散記》乃成文壇絕響,怎不遺憾! 以往老師自美返臺,除了跟家人團聚,我們都會找時間天南地北地暢談一番。有一回,搭乘計程車送老師回位於濟南路的成功中學老宿舍,下車時,因為光線昏暗,而戴著厚鏡片眼鏡的老師視力不佳,我擔心路面不平,就小心翼翼地攙扶老師下車。之後我回到車上,中年司機見我對老師執禮甚恭,就說:「很少看到學生畢了業,還對老師這麼必恭必敬的。」我則語帶驕傲的告訴他:「因此他老人家是我大學時代的恩師,並且是非常了不起的作家。」司機先生聽了頻頻點頭,表示十分羨慕我們的師生情誼。 愛女去世後,老師整個人萎頓下來,不但封了筆,且已無意返臺。我依然定期向老師報告工作與寫作的近況,當老師獲知我升職,特地馳函道賀,並多所勉勵,讓我備感溫馨。 二○○三年十月二十七日下午二時,老師不幸中風,病逝於美國紐約寓所。老師雖享高壽,然聞訊仍難抑悲傷,有著頓失依靠的悵然。無論如何,哲人日已遠,典型在夙昔,長久以來,司徒衛老師提燈照亮了我文學與人生的前路,我深信,恩師也因靜觀人生的智慧而不朽矣。※ --摘要刊於《文訊》雜誌第218期,2003年12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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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