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外四首  ◎德國Manfred Malzahn作　許其正譯

2016-05-29更生日報四方文學週刊

　　在路上 
　 
　在前往很久以前的路上 
　有一個名叫現在的停車修理區 
　我們從沒太多時間去那裡停車 
　我們真的很少在那裡隨便停車 
　 
　在前往曾經有過的路上 
　有一個名叫這裡的客棧 
　那裡生長的草很少 
　像一些牧場那麼碧綠 
　 
　在前往過去的路上 
　有一個名叫今天的飯店 
　那裡的收費和公司 
　讓我們鼓勇去逗留 
　 
　在前往傍著不太確定的溪旁 
　那個到去得太快的路上 
　有一個名叫沒實現的小村 
　難以尋獲而且相當隱密 
　 
　在前往我們到有所望的湖邊 
　那個名叫是那個嗎的路上 
　我們生命的書自個兒書寫著 
　因此一直停留在未被閱讀的狀態中 
　 
　　　秋葉 
　　　（以及冬天到了） 
　 
　園子裡的池塘掉滿了葉子 
　你給小心地清除 
　但是一瞬間秋風 
　就在那上面蓋上了新的一層 
　 
　像這樣多多少少要好幾個禮拜 
　當你清除了，卻還有更多 
　你必需再三耙去 
　那些樹所生的葉子 
　 
　你雖厭惡那霜凍，但你現在 
　盼望它快來 
　從樹叢的枝椏 
　你看得到冬天露齒而笑 
　 
　　　揭露真相 
　 
　新年在街頭逞威風 
　高聲嚎叫著嚷你滾開 
　它不叫門也不敲門 
　還是強行闖入 
　 
　一如以往 
　鐘敲了十二下，聲音鳴響 
　不管你要不要 
　新年已經開始了 
　 
　屋子裡是溫暖的，夜是寒冷的 
　但那沒什麼好說的 
　滿是刺人冬風的屋外 
　擁擠的群眾已散了 
　 
　不僅活著的人 
　必需加入顫抖的群體 
　所有我們抬去墳墓的 
　現在同樣必需身在其中 
　 
　立刻我們認知自己 
　所有我們的裝模作樣 
　都只是穿著虛幻的衣物的骨架 
　牙齒還是要磕磕地響 
　 
　　　野獸 
　 
　為什麼這些牆要這麼寬大，父親？ 
　為什麼這些牆要這麼寬大？ 
　 
　給築這麼寬大是為了 
　抵抗在森林外徘徊的野獸 
　 
　為什麼這些門要這麼堅固，父親？ 
　為什麼這些門要這麼堅固？ 
　 
　如果不這麼堅固 
　肯定野獸早就破門而入了 
　 
　為什麼這些窗子要這麼小，父親？ 
　為什麼這些窗子要這麼小？ 
　 
　因為像這麼小的洞 
　野獸才穿不進來 
　 
　為什麼這些釘子要這麼尖銳，父親？ 
　給放在圍牆的鐵門上方？ 
　 
　造這麼尖銳是因為 
　放了等野獸來可以防禦 
　 
　為什麼這些人看起來那麼冷酷，父親？ 
　為什麼他們從不微笑？ 
　 
　怕的是野獸來侵犯 
　侵犯單一的個人以及全體 
　 
　為什麼這些討厭的野獸，父親 
　牠們都看起來那麼凶猛？ 
　 
　你和我看待這些野獸 
　正如牠們看待你和我 
　 
　　　認命 
　 
　我們都等著登上渡輪 
　前面排一長串汽車 
　後面排一長串汽車 
　 
　有些汽車只有駕駛一個人在裡面 
　有些容納小群朋友 
　有些是夫婦兩人，有些則是一些家人 
　 
　我們都等著登上渡輪 
　我們扳著手指，自己尋思 
　相互嬉鬧，或辯論 
　 
　我們有些備有充分的補給 
　他們嚼著夾胡瓜的三明治 
　喝熱水瓶裡的茶 
　 
　那些全然沒準備補給食物的 
　或自願或逼不得已，看著吃的人 
　不為所動，或羨慕，或予鄙視 
　 
　我們都等著登上渡輪 
　從窗子吹進 
　鹹濕的或鋼鐵引擎的氣味 
　 
　我們中有些具假日情緒 
　期盼喜樂和悠遊自在 
　他們想在別的地方找回代價 
　 
　我們都等著登上渡輪 
　有些則想到別處 
　稍見憂慮，或稍為驚慌 
　 
　我們中有的聽過那要去的地方 
　有著異樣的風景 
　有人則認為沒有所謂的異樣風景 
　 
　我們都等著登上渡輪 
　直到管理人員招呼我們上船 
　雖則信仰或感覺不同都一起行動 
　 
　遊客喜悅地依序前行 
　畏懼的人鼓勇向前 
　疑慮的只好認命跟著

按：以上五首詩，譯自世界詩選《第二創世》（The Second Genesis），作者Manfred Malzahn，1955年出生於西德Iserlohn。他從1998年任阿拉伯大學教授，教了德文、蘇格蘭文、突尼西亞文、阿爾及利亞文、馬拉威文和台文十五年，才搬到阿拉伯聯合大公國。除了發表一系列屬於學術的出版品外，他從1970年代開始寫了德文和英文的詩和小說。他的創作還包括詩歌演唱和各種藝術錄音唱片以及1997年以德國為主的音樂劇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