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生日派對

        小鹿帶妮妮走進茂密的樹林，穿過許多矮樹所遮蔽成的隧道，這是只有小動物才會走的路。在很隱蔽的林子裡真的有一間小茅屋，從茅屋的窗子，還看見隱約的燈火。小鹿向茅屋跑去，用前蹄踢踢木門喊著：「親愛的小妹妹，讓我進去。」木門馬上開一個小縫，小鹿回頭對著妮妮說：「走吧！我們回家吃晚餐。」

     「歡迎來到小貓屋！」 一隻美麗優雅的貓小姐，拉著玫瑰花瓣裙襬對著妮妮和蘿蘿說，同時將木門打開來，迎接他們。妮妮看見小屋裡，閃爍著爐火溫暖的光芒。

    「小貓屋！」蘿蘿重複著剛才貓小姐的話。

    「小貓屋！」妮妮心中也感到十分疑惑，「喔！書上不是這樣寫的，這是一間小茅屋，而妳應該是一位美麗的少女，和我一樣的女孩。」妮妮說著並環顧四周，她發現屋裡確實有許多隻貓小姐，她們長相不同，但都舉止優雅的排成兩排，像是在迎接即將到來的淑女或者紳士。

     「妳們在等誰啊？」妮妮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忍不住發問。

     「等客人！」屋子裡的貓小姐一口同聲回答。

        蘿蘿站在妮妮肩膀，靠近妮妮的耳邊說：「那不是被施魔法的小鹿嗎？」

        妮妮馬上用手指著小鹿重複著蘿蘿的話：「你不是被施魔法的小鹿嗎？」   

    「我！」小鹿將前蹄彎下，準備盤跪在地上休息，「我！我只是一隻小鹿，而且是累壞的小鹿。」

    「可是你是鹿，那你妹妹怎麼可能是貓咪呢？而且這裡這麼多貓？哪隻才是你妹妹？」 妮妮有點生氣又滿臉狐疑的問小鹿，同時轉向蘿蘿：「蘿蘿，我們應該注意發音，免得讓人造成誤會。」這一切對妮妮而言，跟她設想的差太多了，迎接她的應該是個和她一樣的女孩，而且一定是個漂亮女孩，因為所有童話故事都是這麼寫的。

    「小女孩！我是這間屋裡年紀最小的妹妹，所以小鹿叫我小妹妹。」一隻貓咪站出來，很有禮貌的回答妮妮，她是隻美麗的白色貓咪，穿著一件水藍色洋裝，領口有兩片白色半圓形的領子。她站得挺直而優美，走路也不疾不徐，和媽媽平常告誡妮妮應有的行為舉止一模一樣；媽媽總提醒她別橫衝直撞，說話時更別趾高氣揚。

    「來！小鹿，你的晚餐。」其中一隻廚房女僕打扮的貓小姐抱著一大碗像是生菜沙拉的食物放在小鹿面前；另一隻身材苗條的藍色貓小姐將茅屋中的長方形木製桌椅的主人位子拉開來，邀請妮妮坐下。

        妮妮有好幾次跟媽媽去飯店用餐的經驗，她曉得到餐廳吃飯的禮儀，也學起身旁的貓小姐們優雅的舉止，她坐下，並且用雙手稍微整理了裙襬，再將桌上的餐巾布放在腿上。

        小鹿將面前的晚餐吃光便安靜的躺在地板上休息，妮妮心想為何沒人上菜呢？大家都安安靜靜，毫無動靜，於是忍不住開口詢問：「還在等人嗎？」

    「是的。」小妹妹回答。

      木門再次打開。

  「哎呀！還是沒找到。」探險隊長將外套及帽子交到一旁等待的貓小姐手中 。

   「是你！」妮妮驚訝地站起來。

   「今天是誰請客呀！」探險隊長並未理會妮妮，他將臉朝向身旁的貓小姐。

   「報告探險隊長，是這位小女孩做主人。」 小妹妹回答。

   「喔！那客人到了，可上菜了吧！」探險隊長說。

   「你怎麼變高了，你只是一隻小蟋蟀。」妮妮指著探險隊長問。

    「是這樣的，這是一個禮貌問題。今天是妳請客，所以妳是主人，我是客人。我對妳來講太小了，於是找了個適當的身高。」探險隊長清清喉嚨若無其事的繼續說，「而且妳應該說：『報告探險隊長！』。」好像這一切事情發生的是那麼自然。

      「喔，這是個怪地方。」妮妮安慰自己，同時發現，這隻怪異的蟋蟀，似乎才是這間屋子的主人，她這回真的來人家家作客，即使這位主人語無倫次的稱自己為客人。

      「等等，妳應該稱呼我什麼？妳好像還沒稱呼我唷！」探險隊長從衣服口袋裡拿出一枚跟阿公很相似的圓形放大鏡片放在眼前，對著妮妮說。

     「是！報告探險隊長。」妮妮的音量變得越來越小，她心裡面是不大願意來這隻蟋蟀家作客；或者說，跟什麼探險隊長一起找回家的路，他的規矩這麼多，但今晚有個地方住，對她而言，總是一件好事，她並不想一個人睡在森林裡。  

    「太好了。」探險隊長高興的站了起來，「這麼快樂，那我們就讀詩吧，這是我最近的夢，我夢到在人類世界裡遇到一隻金色波斯貓。」

       探險隊長彎下腰，鞠躬，開始吟唱──

       種種荒謬的可能

       有一天醒來突然脹大了自己

       脹大成一隻金色波斯貓

       門太小，路太窄

       只好把自己塞住街道

       抱歉，擋住了去路

        從那個時候開始

        所有不該發生的都發生了

        一百條飛魚竄進肚子裡

        想喝杯鮭魚酒啊

        蔥花吻仔魚餅再來一盤啊啊

        其實這根本不是我的錯

        兩隻長蹼的鳥展翅飛出鳥巢

        黃色小鴨穿雨鞋在街道施工

        喔，我看見一排三角錐

        現在我頭疼的啊

        別再噘著嘴唇嘲弄我啊啊

        有個人類小嬰兒睡在鳥巢裡

         婦人推著鵝乘坐粉紅色娃娃車

       抱歉，擋住了去路

       你來自哪裡

       我來自鋪滿波斯地毯的房子

       誰來幫幫忙啊

       又是誰溺斃於鮭魚酒裡啊啊

       其實這根本不是我的錯

       荒謬的笑聲啊，是你自己跑來我夢裡

       這首詩一唸唱完，大家都起立鼓掌。即使在一旁酣睡的小鹿也睜開一隻眼睛，表現出剛才有認真的聽完整首詩。

       坐在桌子正對面的妮妮聽著探險隊長口中吟唱著詩歌，心裏只想到她的阿公和今天是她的生日。蘿蘿繼續在妮妮身邊閉上眼睛磨著嘴巴，平常沒事他最喜歡做這個動作。

    「哎呀，我們見過嘛，原來今天早上，我是出門找主人呀。」探險隊長像是突然想起什麼，激動的說。

   「報告探險隊長，您忘啦，您是去找咬咬。」小妹妹提醒探險隊長。

   「喔，對對對，我把這件事給忘了，來來來，吃飯，吃飯。」探險隊長繼續說：「這是妳在人類世界吃不到的，有蔥花吻仔魚餅，還有鮭魚酒。」

       妮妮面對桌上的晚餐，開始想到，不曉得媽媽今晚煮什麼？ 絕對不會有這麼奇怪的東西，今天也不再有人追著她叫她吃青菜，也沒人管菜色有沒有符合她的口味；她開始想家。

    「報告探險隊長！明天太陽打第三個哈欠，是否就該出發？」一位黑色貓小姐〈小貓屋裡只有一位黑色貓小姐。〉走到探險隊長身旁詢問，同時用一種驕傲的眼神瞥了妮妮一眼。

        妮妮很困惑。

    「好！就第三個哈欠吧，那時我們從這走到國王的城堡，太陽也該起床了。」探險隊長說話時，一直盯著牆壁上吊掛的大大小小沙漏。這些沙漏是他們計算時間的時鐘，總共有四個，裡面裝著不同顏色的種子，從小到大，按照順序排列著。當每一個沙漏滴完，就會重新倒轉回來，開始計算時間，並且在最大的沙漏旁邊多出一根木條，現在牆上有二十根木條，應該是晚上八點鐘。

    「太陽如果會打哈欠，那他也一定記得要刷牙洗臉。」妮妮聽完剛才黑貓小姐和探險隊長之間的對話，覺得很不可思議，連連搖頭，可是她卻發現探險隊長跟屋內其他貓小姐，似乎對她說這話很有意見，他們看她說話時的眼神，兩個眼珠都快蹦出來了；於是她也瞪大眼睛回看著探險隊長及小妹妹。

     「哎呀，妳這小女孩怎麼這個樣子盯著人家看。」探險隊長揮揮手，作勢叫她別這樣。

    「喔！對不起，我好像說錯話了。」妮妮開始懷疑是否是自己說錯了話，探險隊長應該跟森林裡圍繞著飛天鳥籠轉的蟲子一樣，重視一些莫名其妙的禮貌，妮妮心想，急急忙忙站起身子道歉。

    「嗯！沒關係，那是因為妳沒看過太陽打哈欠！當太陽剛露臉時，他打第一個哈欠，身旁的雲就吹散了些，接著第二個，再來第三個，有時太陽會連打五個哈欠，才完全露臉。」探險隊長很有耐心的解釋給妮妮聽。

    「有時太陽沒打哈欠，那麼一整天就灰灰陰陰的。」小妹妹緩緩答道。

    「喔！我知道，我看過這樣的天氣。」妮妮搶著回答。

        探險隊長放下餐具，起身對著大家說：「好啦！我記得今天是要參加生日餐會，現在可以請壽星出來了吧！我們邊吃邊慶祝。」

    「對！今天是我的生日！」妮妮感到異常的喜悅，馬上興奮的站出來，站到屋子的正中央，她沒想到在這個陌生的地方，竟然還有人要幫她過生日。  

        剛才和探險隊長說話的黑貓小姐也走了出來，卻裝出不太情願的樣子站在妮妮隔壁。

      「喔！今天的生日晚餐真的很……很特別，謝謝各位。」妮妮面露微笑望著大家，她將雙手壓在胸口，按捺住澎湃的心，卻遮掩不住臉上泛起的片片紅暈。

    「那麼，妳應該帶禮物來了吧。」探險隊長再次從衣服口袋裡拿出放大鏡放在眼前。

    「什麼？」

    「今天是妳的生日，所以妳應該要送大家禮物，讓大家為妳祝賀呀！」小妹妹解釋著。

        這一切聽起來這麼合理，可是從小到大，妮妮不曉得壽星應該為別人準備禮物，她摸摸裙子的口袋也找不到任何東西，於是想跟大家解釋她住的世界是如何過生日。

    「很抱歉！各位！在我住的世界過生日，通常是媽媽為壽星準備生日禮物，還會有一個叫做生日蛋糕，我喜歡吃草莓蛋糕，媽媽一定會幫我烤一個草莓蛋糕。」妮妮剛說完，橡木餐桌上果真出現了一個正方形綁著紅色緞帶的禮物盒及一個整顆草莓形狀的蛋糕，接著妮妮又說，「蛋糕上會有蠟燭，我今年九歲，所以有九根蠟燭。桌上還會擺滿布丁、糖果和巧克力。」這些東西，不曉得從哪冒出來，全部擺滿了餐桌，妮妮也驚訝地盯著餐桌，她慢慢的說，「還有可樂！」一說完，可樂就冒出來。「還有……薯條！」薯條也突然冒了出來。」

   「哇 ！薯條，我最喜歡吃薯條了。」蘿蘿開心的叫著。

    「夠了！夠了！我的天啊！太多啦！」探險隊長搖著手制止妮妮。

    「喔！真好！妳送我們的禮物真是太豐富了！」小妹妹興奮的拉著妮妮的雙手。

    「妮妮妳是怎麼變的呀？」蘿蘿好奇的問妮妮。

    「我不知道呀！」妮妮先是有些遲疑，不過一下子就忘了，並且高興起來，因為她最喜歡生日派對，現在派對所需要的東西都準備齊全，而且還是自己準備的，她興奮的問著大家：「妳們怎麼知道今天是我生日呢？」

    「因為妳今天長尾巴呀！」小妹妹代表大家回答。

    「什麼？」妮妮轉身看看自己背後，果真有一條細細長長紅色貓尾巴，尾巴向上直挺挺，還會輕輕搖擺。「喔！不！」妮妮用手輕輕撫摸自己荒謬的尾巴並且無奈地安慰自己，「我想……我想，也許人類本來也有尾巴！」

    「妮妮，妳的尾巴真漂亮！」蘿蘿似乎很喜歡妮妮的尾巴。

        這時一隻身上沒有條紋的黃色貓咪，穿著一件淡黃顏色的洋裝；擺動著一條有條紋的長尾巴，炫燿的從妮妮面前走過，一面不時往妮妮斜眼瞄一下，她的尾巴還輕輕掃過妮妮的臉。

        妮妮盯著那隻貓咪看。

    「是啊！妳有條漂亮的紅色尾巴，剛好跟妳的衣服很相配。」小妹妹雙眼閃著光亮，很真誠的看著妮妮。

        妮妮看看那隻穿黃色洋裝的貓咪，再看看自己的紅色尾巴，「也許對貓咪來說，有條漂亮尾巴是件很驕傲的事，可是對一個人類小女孩來說，一條紅色貓尾巴，看起來卻很怪異。」

    「哈！哈！哈！」

        在妮妮感到有點沮喪，摸著自己尾巴的時候，黑貓小姐雙手摀住嘴，驚喜的走近餐桌，她不理會妮妮及身旁的其他貓咪，將桌上的禮物盒拆開來，她邊拆邊說：「喔！是我的禮物，來！我們看是什麼禮物！」

        所有貓咪也圍了過來擋住妮妮的視線，妮妮試著踮起腳尖還是無法看到，她必須一蹬一蹬的跳起來，才能看得到一點黑貓小姐的舉動。她們在做什麼啊？這不是我的生日嗎？妮妮又生氣又著急地說：「我看不見呀！」

        一陣混亂之中，只聽到黑貓小姐興奮的喊著：「哇！一只皇冠。我的皇冠！」

     「那是我的皇冠，爸爸幫我買的公主派對的皇冠！」妮妮很不服氣，可是黑貓小姐完全不理會妮妮，高高興興的將皇冠戴在頭上，接受身旁其他貓小姐的祝福；就連一旁的探險隊長也走過來拉著她的手，「恭喜！恭喜！皇后陛下！」

     「喔！天啊！這是什麼世界呀！」妮妮覺得這些人都不可理喻，這明明是她的皇冠卻變成黑貓小姐的，而且她還一下子變成皇后，所有人都必恭必敬的對她行禮，就因為她頭上戴了一頂玩具皇冠，她將雙手交叉放在胸前看著蘿蘿，「真希望能趕快回家。」

        夜晚，森林裡的天空是滿天星斗，雖然月亮出來了，不再跟她玩捉迷藏，但妮妮還是感覺從來沒看過這樣漆黑的天空；妮妮望著窗外的天空發呆。

        這是小妹妹為她安排的房間，在小茅屋的閣樓裡，有一張舒適柔軟的床，床旁邊還立著一盞燈，和森林裡的街燈一模一樣。這個小房間剛剛好可以給妮妮和蘿蘿使用，只有兩三坪的空間，剩餘的空位都擺滿了一個又一個的禮物盒。

    「蘿蘿！這是家裡的儲藏室。」這麼樣狹小的房間在妮妮看來，就像是平常她最害怕的儲藏室，媽媽在裡邊堆滿了各式各樣她所不熟悉的東西。

    「唉！要是真是家裡的儲藏室，那也比這裡好的多了。」妮妮靠著閣樓的小窗台，無奈的對著蘿蘿嘆氣，一切還是靜悄悄的；這時的蘿蘿已經不會回答她的話了，他將頭往後轉，塞進羽毛裡，睡著了。「小鳥總是太陽出來就開始歌唱，黑夜來臨就要睡覺，蘿蘿已經玩很晚了。」妮妮自顧自的說著。

    「親愛的！這裡也沒那麼糟嘛！」

    「誰！誰在說話？」

    「是我啊！在妳的床旁邊。」

    「妳是盞燈！」

    「是啊！我是燈。」立燈忽明忽滅的閃爍著回應妮妮。

    「喔！對不起，我不知道燈會說話。」妮妮走到床旁邊，對著燈說。

    「所有的燈都會說話，陪妳說話，妳的世界不是如此嗎？」

    「我不知道，我只有睡覺前開著小燈，才覺得……」妮妮回想起夜裡一個人睡覺時，頭頂那盞圓形像個罩子一樣的黃燈，接著說：「我好想我的那盞燈喔！對！他真的會跟我說話。」妮妮覺得現在有個人能跟她聊聊很快樂，她想要馬上介紹家裡的那盞燈。妮妮說：「我的那盞燈很特別，是彩繪玻璃的燈，燈罩上面有著一格一格的小方塊，不同顏色；爸爸說，他是古董，他有條細細長長像鍊珠的繩子，我一拉，他就會和我說話。」

    「我們每盞燈都是特別的，就像我現在一樣，只要妳用心看。」立燈微笑地望著妮妮，發出柔和溫暖的微光。

     「喔！妳還會微笑！」

     「是啊！親愛的，我會微笑。」立燈接著說，「妳剛才望著窗外在看什麼呢？天空嗎？這裡是個神秘的森林呀！」

    「我在看天空，同時還看到旁邊山壁的兩棵高大的樹！」妮妮跑到窗台，指給立燈看。在小茅屋旁陡峭的山壁上，長了兩棵樹，他們高聳參天，他們互相依偎，他們靠得很近；卻又獨自生長。天空是入夜時漆黑的色彩，在他倆附近圍繞著一點一點霧茫茫的白光。妮妮說：「我覺得他們好高貴，好恩愛。」

    「呵！呵！呵！他們是夫妻呢！」

    「夫妻樹！」妮妮篤定地回答，並且走回床邊。

    「嗯！那霧茫茫的白光，是他倆的芬芳。」

     「哇！好美喔！」妮妮對於自己所發現的姁姁畫面感到一股溫暖。

     「親愛的，趕快睡覺吧！明天一早還要去國王的城堡呢！」

     「嗯！也許國王會告訴我回家的路！」妮妮滿足的閉上眼睛，期待明天的到來。

購書資訊

https://seller.pcstore.com.tw/S189654263/C1189851216.htm

 https://tw.creema.net/item/5215372/detai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