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拾起床邊的四角褲，瞄了眼被撐大的鬆緊帶褲頭，發出自嘲式的哼響，隨意套上後，他低下頭輕拍肚腩，像是和一位不怎麼討喜的老朋友打招呼，一邊…還不客氣地在大腦裡回想，自己到底怎麼認識他的。

抓了床頭抽去半包的香煙和打火機，他赤裸著上身踱到陽台，步伐裡大喇喇地透出一股散漫。時間約莫凌晨三點，風吹著有些涼，而台北特有的潮濕與沉悶，就像在肺裡塞滿水草。不禁打了個哆嗦，縮起脖子四處張望。他赫然發現，天空很低，鐵灰色的積雨雲，給這座城市映得慘白，星星和月亮躲在大氣層外，啥也瞧不見。於是，下意識地點了根菸，深吸一口，湊合著那籽帶有熱度的熒紅，尋求一點溫暖，一點心理上的溫暖。

身後，女子拉起凌亂的被褥，遮掩自己赤裸的嬌小身軀，額頭微微沁著汗，幾莖髮絲黏上了，怎麼撥也撥不開。腰間的痠軟，讓她只能斜倚在枕頭上，偷眼瞧著幾步外，剛從國外出差回來的男人。她相信自己是幸福的，至少十多天一次的關係，已維持了好一陣子。然而，她對於愛情始終沒有自信，特別是在自己盡力滿足那雙熱烈的、驕傲的眼睛後，依舊瞥見寂寥的煙圈，緩緩飄遠。

「算了，他還是依賴我。」女子低聲喃喃。她喜歡被需要的感覺，而且她知道自己有能力滿足這十多天一次的需要，至於男人心裡在想什麼？煩惱些什麼？既然對方沒要她弄懂，她也就樂得省事。「傻傻的不好嗎？」再次低聲對自己說，只是她沒發現，口吻裡已悄悄雜了些賭氣的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