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趟高雄，瞧瞧母校、見見朋友。醫院對面的喜滿客影城，換下過去手繪的電影海報，一整排空曠的鐵架像被扒光衣服般在寒風中瑟縮，靜靜等著新來的印刷廣告，據說…老畫師前陣子與世長辭了。

在影城閒晃了一會兒，以為能見著自己年輕的足跡。走著來到自由十全路口，騎樓下有位阿伯，瘦長的身影顯得憔悴，印象中他總在這兒徘徊，偶爾會對路人展示手中破舊的冊子，不說一句話。這麼多年來，他的身影依舊，雖然不認識，卻透著一股「啊！你都沒變。」的熟稔。

他乍看之下像是個賣彩券的老頭兒，但兜售的動作藏著害羞與驕傲，手中的冊子並不是每個路人都給瞧，先要有點年紀，還得穿著樸實素雅，最好是戴了副厚重眼鏡，就這樣…他默默揀選著展示的對象，自人來人往的十字路口。可惜都是揚了揚冊子，對方便點頭離去，甚至沒瞧見那冊子到底藏了些什麼玩意兒，於是他臉上掛著期待與失望，在那歲月的痕跡裡輪替。

時近冬至，天色暗得挺快，他漸漸看不清路人的底細，我逮著機會偷眼那破舊的冊子，竟是滿坑滿谷的首日封，震懾的當下，瞥見他得意與無奈交雜的神情，見我乳臭未乾，便裹了件舊毛衣轉身離去。或許…他會一直在這兒徘徊，他的背影很長，想是寫滿了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