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際,阿籬與珊瑚,都進入了晚宴的氛圍中…
在我看來,這集當中,每一個劇中人的表現,尤其是阿籬、珊瑚、七寶、阿八等人,都好像是一個失控的系統。因為,在平常的時候,這些「劇中人」的互動,都按照一定的模式、一定的規範在進行著,這些個模式、規範,都由一個系統所控制,也就是「符號系統」,每一個人物的表現,則是許多個符號組織。
其實,跟觀眾溝通的,並不是這些劇中人,而是一個看不見、聽不見,甚至感覺不到的符號系統,但它就在你身邊。若就風格來看,這集的劇情,其實不能說它是一個「失控的系統」,而應該稱作「酒後的系統」,也就是說,這集劇情的重點,就是犬夜叉一行人進入【霞岳】之後,所引發的酒醉之表現,儘管在這個情況下,他們一行人,除了彌犬二人以外,都有了這種表現,但何嘗不構成一個系統?
所以說,若把阿籬、珊瑚、七寶、阿八等人表現,與他們往常的行為舉止作對照,對我而言,除了有趣、好笑之外,事實上,也可以做這項描述:這是兩個不同符號組所構成的系統,在進行溝通。這就是盧曼「溝通系統理論」的一個重要主張:「人不能溝通,只有系統才能溝通。」不過我想,多數的觀眾,在看到這一集的時候,並不覺得它是兩個不同的系統在溝通,而是劇中人狂喜的表現。
然而,即便是「狂喜」,也可以看做一個「系統」,它是有別於以往,多個劇中人行為舉止所構成的系統。基本上,我覺得本劇的發展,其實就是系統溝通之後的結果,因為,每一個劇中人雖然有各自的一套符號組織,但卻彼此互有流通、互有連結、互有交集。我們常說的「犬夜叉一行人」、「殺生丸一行人」、「奈落一派」,若就溝通的角度來看,不正像是三個主要的符號系統在進行溝通麼?
另外,就這集的名字來看,我原先以為,夢心和尚是會演出一場,耶穌殉難之前的【最後的晚餐】,後來看了之後,才發現,這是一場道道地地的【酒神狂喜之宴】。在神話當中,戴奧尼索斯曾令整個西方世界,陷入「諸神的夜晚」,而這集當中,那幾個居住在霞岳的酒仙,也使得本劇陷入「諸人的夜晚」,他們對於犬夜叉一行人所賜予的餽贈,也無非「酒醉」而已,只是犬、彌二人拒絕。
據我觀察,這集當中的酒醉劇情,始於阿籬,阿籬酒醉的時候,曾把他們學校文化祭的歌拿出來唱,接著是七寶、阿八,他們都變身成阿籬,跟著一起唱歌跳舞,當時阿籬還說:「怎麼有兩個我呢?」隨後卻說:「不管了啦,還是唱吧!」最後的高潮,則是珊瑚對犬夜叉「投懷送抱」,還說:「犬夜叉,我們不要管他們了,我跟你一起去打奈落。」我心想:「啊?喝醉了還記得奈落?」
這是珊瑚作勢要親犬夜叉之前的一段劇情,之後,珊瑚又留著淚對彌勒發飆,口裡直喊:「你這個花心大蘿蔔!」雖說這是酒醉的表現,不過珊瑚對犬夜叉所作的舉動,令我好生懷疑:珊瑚會不會是藉機修理彌勒?因為,在珊瑚抱犬夜叉,甚至要親犬夜叉的時候,彌勒的表情非常驚恐。至於夢心和尚,他雖然沒有這種表現,不過他倒是令我想起,李白【人生得意需盡歡】的句子來。
這集的情節,我認為是本劇當中,最具後現代特質的一部份,尤其是阿籬、珊瑚的表現,更加能夠符合後現代主義追求形象差異,強調意義變動的核心價值。此處,你很難用一個固定的單元論去解釋她們的行為。譬如阿籬對彌樂的「風穴」所動的【吸塵器腦筋】,而又說:「這該怎麼開口才好呢?」就是一個意義的變動,因為在這之前,「風穴」的思考,只有一個意義:殺死敵人或殺死自己。
而珊瑚對犬夜叉的親熱舉動,就她本身而言,算是一種非慣俗行為,但就觀眾心中所建立的形象而言,她卻也有了後現代的解讀:珊瑚的形象,不一定只跟彌勒或琥珀有關。這就如同,秉持後結構精神的德希達,對於強調固定意義的邏各斯中心主義所作的修正一般,他提出「延異」的概念,力陳符號產生差異的可能性,符號的演出,其實是一連串、一系列的差異,所進行的一場遊戲。
阿籬與珊瑚的這場晚宴,令我想起了一張宣傳圖片,在那當中,阿籬與珊瑚穿著可愛的和服,優雅地拿著酒杯互相敬酒,當然,與這集的情節相去甚遠。不過,這又令我再一次地感受到,差異無所不在、無所不包的力量,它更是劇碼引人入勝的關鍵所在,猶如前仆後繼的海浪,拍打著岩石,激起了美麗的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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