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裂、斷 這殘缺不全的畫面,對一個愛陶人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也好!這算是一種自我心性的訓練與陶冶。訓練自己用平常心去面對<有>、<無>,陶冶自己對得失的看待。 學陶對我感覺是一種訓練,一種也無風雨也無晴的訓練,時間一久對許多事情的看待,漸漸能在瞬間轉化情緒,改變自己的思考方向。但是也還不夠,這一顆善感的心,畢竟是不容易被馴服的,就像是作家陳克華曾寫過的一首詩: <如今我想記著的 是每一道花瓣上色澤的轉變 那過程如此遲緩啊 而且只能漸漸……>。 漸漸地一切只是漸漸,我喜歡現在的自己,喜歡自己對人的熱情、喜歡自己對美的追尋、喜歡自己對生活的感動、喜歡自己那無可救藥的浪漫和不著邊際的夢想。 有一回同事問我:「你還有什夢想?」我想起了<陌路天使>裡那位從小被遺棄,長大後卻成為一位出色的畫家的阿曼達說:「我們所擁有的只有夢想」。
我只能笑著說「我所謂的夢想,並不是一個彼岸的遠景,也許是下一個章節的句子或一朵花的聯想」啊!我只能笑自己是如此的不著邊際吧!天生的夢想家從來就不以世俗的價值為判斷的圭臬,人們在看待一件極為驚天動地的事情時,對我而言可能是不足為奇的,因為那是屬於<無常>的一部分。而人們藐藐看待的小事,卻也許讓我想一探究竟。記得有一回,同事們在談論某一位教官的婚外情,對象是一個學生。大家感到很不可思議,甚至憤怒。但是我卻沒出口批評,我認為大家沒看到一件事情的轉折過程,只一味地站在道德的角度上去批評。我說:「喔!那是很久的事了」。因為這樣的事情,每天都在發生。就像隨風飛過的棉絮,並不需要太多的關注。 我還記得有一回,我和小天女在秋天的公園裡散步,草地上來了一隻色彩炫麗的天牛,艷麗的模樣真是美極了!我們像是發現了一位超級巨星,對著它不停地拍照,不停地追逐,只差沒要簽名照。兩人就這樣蹲在草地裡,笑看這位曠地巨星的來去,這種簡單的快樂,不容易是吧!
我漸漸地學會了轉,在手拉胚的過程裡,轉的合一是影響作品造型的重要技巧,身心手的合一,是作品好壞的導向。心情不好時,很難期待作品能有所突破,記得之前學陶的老師曾告訴我:「要學會用心去感覺你的手的轉動,而不是二眼看著手讓心牽著走」。我似乎明白了看的部分總讓人看不清,因為角度的問題。而用心來感應,是一種透空的過程,不為色相所迷的澄靜。
我常想是心主導著靈,還是靈潛伏在心的夾縫裡。 知覺又是如何形成意識的。 為何下意識裡會產生莫名的感覺。
達文西大師曾解剖了30多具屍體後,畫出了<蒙那麗莎的微笑>,就連達文西也解剖不出靈魂的所在啊!你能想像大師如他,在解剖了30多具屍體後…如何還能畫出這張曠世的畫作?
達文西大師所不斷追尋的:是對靈的主控,還是內心狂熱的火花,還是生命中卑微的落點。 那松果體的記憶真的承載了累世的記憶嗎? 今世所遇的是否也是累世所見過的。
在美麗與醜陋的分界線,究竟殘留著多少迂迴的空間。就像是蓮花與污泥互為一體,蓮花的美是建立在污泥之上,在其生存的背後並非只有單一的美感存在。
我漸漸地學會了<轉>,可我還學不會<合>。合的過程需加諸太多人為的因素,那是我還無法控制的部分,該也是我無法控制的部分。
破碎的陶片,常不斷的激勵著我 放下、轉念、淨空、歸無。 就算是有一天,所有的作品都化為灰燼 我也還能記得每一道花瓣上色澤的轉變 那過程如此遲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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