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殺」，一直是人類非自然死亡的重要原因，根據今年6月公布的「108年死因統計結果分析」，其中我們可以發現65 歲以上死亡率最高，死亡人數第二高，2019年自殺死亡人數為 3,864 人，較2018年減少 1 人，居國人主要死因之第 11 位。而其中最令社會惋惜的莫過於「攜子自殺」，令人同情的是「長照悲歌」的「照顧者攜被照顧者自殺」，由於自殺的原因很多，本文要討論的是「被自殺」的人，也就是沒有自主權的小孩與被照顧者「被自殺」的狀況。

歷年自殺統計 翻攝 衛福部 108年死因統計結果分析

在「攜子自殺」的部分，一直是社會新聞的焦點，媒體一般都會報導這些父母經濟、生活遇到了什麼困境，並且批評政府「做了什麼」，然後如果有遺書被報導出來的話，通常會說父母的「狠心」原因大抵是如果「只有」自己自殺，不忍心孩子變成孤兒，別人不會像我一樣「善待」他，與其留在人間受盡痛苦，還不如一起走「到天上團圓」，這樣大家就不會「孤單」了之類的「說詞」。

若是「長照悲歌」型態的「照顧者攜被照顧者自殺」，則也是出自照顧者如老伴、家人的一番「善心」，因為他們多年以來看盡被照顧者「辛苦的活著」，不但給別人添麻煩，也不能享受生存之樂，如此「長痛不如短痛」，死後一了百了，什麼病都好了，不是嗎？

在這類單方陳述的「悲慘世界」中，唯一缺乏的是「被自殺者」的聲音，筆者15年前曾寫過「別再帶孩子自殺了！」一文，辯護者認為若不是各種情況所逼，誰會出此下策，誰不願跟孩子一起活下去！？至於「長照悲歌」型態的「照顧者攜被照顧者自殺」，大家除了批評寫下「長照悲歌是一種『慈悲殺人』嗎？」的筆者「沒遇過那種情況」，似乎覺得那也是「不得已情況下」的「一種選擇」。

如果看這兩類「為別人好」的所謂「利他」型態「自殺」，「利他」的對象除了自己以外，還包括主要負擔照顧的其他人，例如在主要照顧者死亡後「有照顧義務的人」，殺害被照顧者的照顧者通常也認為，他們自己是全世界「最後能為他們想的人」，所以一旦自己死了，就沒有人能妥善「接棒」了。

就此，我們不得不說，這是一種「迷思」。

首先，這些被照顧者無論是小孩或病人，他們以後會不會過的更好，也不是現在就能看出來的，那些想「帶走」他們的人，怎麼知道他們「沒有未來」？蘋果公司的聯合創始人之一賈伯斯，他就是被人領養的呢！

其次，照顧者怎麼知道被照顧者「不想苟活下去」？許多照顧者因為照顧別人的痛苦過程，便直覺認定被照顧者也很辛苦，但如果被照顧者失智、昏迷、或智能退步了，他們真的覺得「這樣的日子不好過」？就像一個笑話，有個三十幾歲的人去算命，算命仙說他會窮困到四十歲，那人問「然後呢？」，算命仙說「然後，你就習慣了」…

是照顧者「不習慣」乃至「受夠了」才想「殺人」吧！

有次筆者看了一個討論長壽的紀錄片，有位全球最高齡的人瑞分享她的長壽之道，但她住在安養院並非家人照顧，有許多病痛也失去了許多生活能力，但她還是看起來很「快樂」。專家表示，人到了一定年齡，感受痛苦與承受挫折的程度與以前並不相同。

換言之，當照顧者覺得被照顧者「辛苦的活著」之時，怎麼能確定他們不想繼續活下去？當然，我們也要指出，一張完整的社會安全網，才能真正阻止這類「攜伴自殺」的狀況。

最後，本文再提一件「驚悚」但可能已被大眾遺忘的「長照悲歌」，請大家思考其中的問題。

2017年5月18日，高雄市發生一起人倫悲劇，一名林姓男子將50多歲妹妹當眾砍頭，原因是因為乳癌末期的妹妹拒絕到醫院回診，林姓男子在婦人當時當眾跪地道歉後仍不接受，拿出一把菜刀猛砍，將妹妹的頭砍下，沈政男醫師在「每個照顧者的憤怒背後，都有承擔不了的愛...」指出「這是我記憶所及，以及在二十二年精神科醫師生涯裡，未曾見過的最慘照顧殺人悲劇」。

這名林姓男子後來在高雄地院被判有期徒刑貳年拾月，在高雄地方法院106年度重訴字第22號刑事判決中我們可以得知，林姓男子本身為從未就醫的思覺失調症患者而有妄想及幻聽症狀，他對妹妹所患思覺失調症及末期乳癌均無法治癒，長年照顧下已不堪負荷，一時身心俱疲又認為想幫她解脫，因而情緒失控聽從幻聽症狀指示而殺人，這位欠缺病識感的林姓男子最後依刑法第19條第2 項、第59條之二種以上刑之減輕事由，依刑法第70條規定，遞減輕其刑。根據高雄地方法院109年度聲字第1659號刑事裁定，他於2018 年11月1 日入監執行，並於2020年6月22日經核准假釋。

本文要指出的是，很多這種「照顧者攜被照顧者自殺」或殺害的案例，很可能本身就有其他精神疾病，在臺灣七、八十萬的長照家庭中，只有少數人會如此，切不可視為「常態」。其次，這位林姓男子關在普通監獄一年多就出獄，是不是專業精神病監應該儘速設立？曾經殺人的他，出獄後難道不應該強制入院治療？

blackjack 2020/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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