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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06/17 22:47:19瀏覽826|回應4|推薦11 | |
★版權所有,請勿任意轉載★ 那一年,寒流來襲,台北這城市的氣溫冰冷的像無意間闖入某個大型冰窖。
手腳泛著詭異的青紫,因長期曝露在冷空氣中而凍僵了。身邊的夥伴叼著象徵長大成人的香菸,朝著冷空氣吞雲吐霧。
煙圈,以一種蜷曲的姿態仰天捲去,漾出似魅影一般的圖騰,爾後隨著新一波冷空氣襲來,往嗅覺的深邃裡隱沒而去。
我在陽明山國家公園。
那是個明明寂靜無聲,卻又瑟瑟風聲不斷掠耳的矛盾深夜。 那樣一個深夜,我在陽明山國家公園裡。 那樣一個深夜,還只是十五歲的我,在陽明山國家公園裡,和四周源源不絕撲面而來的冷空氣交戰著。 從悄悄援助我們這幫流浪吉普賽物資的姐姐那邊聽到了消息,她出了意外。 不,正確來說,應該是,她,因為我,出了意外。 她追蹤著一抹背影,據說那背影是屬於我的,在馬路的另一頭,隔著洶湧不斷的車潮,像隻鬼魅飄在她視線範圍內。 於是,她就這麼急急衝上前去,完全忘了身邊流動著的危險,向醉了酒的李白拼了命往水裡撈那隻虛無的月。 奇怪的是,那抹在她眼中相似度幾近99﹪的人影竟會在意外發生的瞬間,消失無蹤。就像是人間蒸發了,只剩下刺耳響徹雲端的高分貝喇叭聲,囂張放肆地扭舞在第四象限裡。 最終,她不顧一切上前追去的,只不過是個假象。 那抹背影,並不屬於我。我,還在叛逆的青春流裡迷失,茫然若失盪著。 她的左腳因著這樣的意外,傷了;她的心因著這樣肆無忌憚放逐自我的十五歲的那個我,傷了。傷,毫不留情面重重刻劃一筆,一筆又一筆,直至鮮血變為豬肝暗紅,而傷口結疤後又迸裂。傷,仍然繼續它永無止盡的刻劃。 我,還只是十五歲,還只是懵懂無知的未成年的我,在深夜寒流來襲的陽明山國家公園裡,咀嚼著她與假象那短暫存在,兩者間形而上的微妙關係。 然後,我哭了。落下了成長過程中第一滴因懊悔而凝形的淚。 那滴淚,是那樣異常混濁,不透明的包裹著「對不起」。那滴淚,是那樣姍姍來遲,一直要到二十歲的我出現了才肯落下。 往後的日子裡,那淚,形影無所不在,隱身在脈動與呼吸交錯間不小心留下的縫隙裡,等待攻堅的最佳時機。 曾經試著回溯到那個寒流來襲深夜時分的陽明山國家公園,和那個造成意外的始作俑者---十五歲的我,進行談判與交涉。 很可惜,每一次結果都是相同的,談判破裂,交涉失敗了。 時間大神義正詞嚴跳出來阻止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回溯,祂說:「不要再浪費氣力了,世間所有事物皆按循軌道進行著的,即使讓妳真的談判交涉成功了,結果依然不變的啊。十五歲的妳,註定是要傷了她的心。我把再多時間還給妳,都是沒有意義的。傷,最後還是會留下。」 我聽著時間大神的一番話,狡黠的淚便趁機鑽了出來,有一下沒一下搔著右心室的薄膜。 三十歲了,這滴淚卻還是頑強地存活著,吸吮著我的靈魂,抿噬著我的血肉,頑強地存活在”我”裡面。 十年、二十年、五十年,甚至百年後,它都不可能離開的了。 2004年已經退場休息了,2005年則活力十足蹦跳到來。 抬起頭,拿起話筒,按下八個數字。是該時候讓「對不起」這三個字在三十歲這一年從淚滴中掙脫,我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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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雜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