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場癖 - 一個人的便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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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場癖

2009/12/16 12:07:39瀏覽2139｜回應0｜推薦22

圖：Ben Hong

我對傳統市場有種莫名的迷戀。小時候，奶奶常牽著我的手到附近的市場買菜，雖然充滿了生腥味，但滿滿的人情味總是能掩蓋過豬牛羊海鮮給人的刺鼻感。

長大後，雖然廚藝不精，卻始終戒不掉「市場癖」，之前住在東區巷弄內，土地公廟附近有個黃昏市場，下午六點前，總能買到三樣五十的便宜蔬果，只可惜若要買肉跟海鮮類，還是得尋求超市。大潤發的確能買到便宜葷菜，但食材新鮮度往往大打折扣。City Super、微風超市，雖然有許多頂級肉類、跨國食材，可下手時，總一陣心疼。

超級市場的好處是，如今都市的單身貴族越來越多（君不見日劇《不結婚的男人》裡，阿部寬不就欣喜愉悅地煮著一人份的壽喜燒？），超級市場也開始販賣許多一人份食材，雖然平均價格偏高，但總比多買了浪費好。

只是逛超市，就是少了點人情味，像我這種只號稱天才小廚師的菜鳥兼度量衡白痴，對幾多蔥、幾多蒜、放多少香菇這類事情老搞不清，而且一人份食材，並不包含蔥薑蒜，所以老是在回家後偷懶，少蔥少蒜也不加薑，做出來的菜始終不好意思端上檯面。

可搬到永和後，家裡附近的捷運站後面有個傳統市場，某天早上失眠，一時興起逛了過去，頓時兒時的熟悉感又回來了。當天我想幫朋友們燉個雞湯補身子，借我陶鍋燉湯的大姊姊叮嚀這鍋只能使用兩斤的全雞，我記牢了這點，開始我的購買湯材之旅，一句：「我的鍋只能燉兩斤的雞。」當下幫我買齊了雞、香菇、干貝（乾糧店老闆還很貼心，我要買大干貝，他還告訴我小干貝就可以了），所有的食材全部備齊，土雞店的老闆也幫我把內臟清乾淨，我這懶鬼回家只要把雞燙血水，接下來就是充滿耐性地濾渣，花費十到十二小時的時間等全雞變成高湯。

第一天的雞高湯很成功，第二天老闆看到我又來買食材（這天還有個奇遇記，我要去買五顆蛤蠣提味，海鮮攤的老闆娘居然免費送我），知道這浪費鬼是把價值六百大洋的全土雞僅僅拿來燉高湯時，忍不住對我說，我給你全雞骨吧，這樣別浪費雞腿，價錢也不到三分之一（去哪裡找這種誠實好人，超市的店員應該一問三不知，只希望我快快買完走人吧），我趕忙對老闆致謝。一路來，都沒人笑我不會煮菜，彷彿看到年輕人逛傳統市場，還要分外呵護、鼓勵，從買薑、香菇、干貝、山藥，這些人憨直地分享幾十年來的採買絕活，記住每個人的模樣，如果看到有人回來重複購買，便驕傲地說：「我介紹你的東西沒錯吧！」

話說，今日早起，我又去了市場，想燉湯以及煮晚餐。燉湯我懵懵懂懂學了幾招，但做菜可是日漸生疏的頂級菜鳥。想要做「豆苗蝦仁」偏偏講成「蒜苗蝦仁」，對方問我要幾斤幾兩，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所以最常聽到的話是：「要做給幾個人吃啊？」
這時，我突然想念起冷漠的超市了，只得昧著良心說：「兩個人吃。」

但這時看到海鮮攤老闆娘看我生疏，好心利索地幫我去蝦殼蝦頭，還熱情地介紹旁邊攤子賣豆苗給我時，我還是心頭一陣暖。
特別是在我央請老闆娘留下蝦頭讓我好燉湯提味，旁邊的太太聽了有樣學樣，並贊許地說：「小姐妳很會做菜喔！」這時，我的小小虛榮心也被鼓譟起來，還認真覺得或許自己真是個天才小廚師，雖然邋遢但也入得廳堂。

我真的很愛傳統市場那真摯親切的感覺，我也熱愛一個人做菜時的平靜，那種最簡單的幸福，不單僅是味蕾的饗宴更是我親情的軌跡。

那些點滴話語，往往把我帶回童年時光，人情味，原來幾十年都不會淡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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