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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9/09 04:49:12瀏覽309|回應0|推薦0 | |
1998 2.1-3 以「出錯」之名刊於北美世界日報 修改後 以「錯愛」收錄於2006年海外女作家協會女性文學選集「旅緣」一書中 錯愛(上) 接到一封信,住址很陌生,連忙打開來,是沈珠! 沈珠是我來美求學賃屋居住的室友,她的愛情故事在那時同鄉會裡算是一則新聞,我和她因只有一牆之隔,成為她可傾訴的對象,而能瞭解其來龍去脈。 唉!年少清狂,沒有人不想要愛情的,但愛情不是說要就可以要的。沈珠尋求愛情的方式,我雖和別人一樣不太能贊同,卻不曾論斷過她;我自己感情的路上一向平順,從不缺乏愛情,不忍也不能落井下石的。 沈珠不是美女,從小就不是,長大後,烏鴉也沒有變鳳凰。五短身材的她,除了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尚可安慰外,短鼻塌扁,大圓餅臉上長滿紅紅的青春痘,擠乾後的痘痕變成月球表面。多次顧影自憐,沈珠都傷心摔鏡,鏡子破裂的聲響絕比不上她心碎的刺耳,滿地的玻璃碎片,一片片都是她愛情幻夢的破滅。 青春年華,哪個少女不懷春?愛情舞臺戲的主角卻老輪不上她。每次好戲上演,沈珠滿懷希望地擠上舞台,音樂一起,燈光一打,當場見光死,被貶謫成一個跑龍套或一個沒有色彩、靜止不動的背景人物! 然後,沈珠邂逅張平。 張平身高六呎,希臘式的鼻樑高挺,雙唇寬厚飽滿,愛笑的他常露出整齊的白牙,不馴的濃眉底下,雙眼如井深邃。 剛認識張平時,沈珠倒是安分守己,雖也曾為張平的外表動心過,絕沒有傻到存留任何不實際的幻想。何況張平在國內有未婚妻G的消息眾所皆知,他無名指上的黃金戒指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主觀意識或客觀環境,沈珠和張平都不會是交集的點線面,即使硬擺在一塊也不該出錯的。怎知,男人就是男人,女人就是女人,天時地利人和下,事情往往出人意料之外! 沈珠與張平常在同學會走動,所以,儘管私底下彼此互不往來,碰面時,仍是有說有笑。 一次,兩人在舞會上碰面。 那晚,習慣當壁花的沈珠注意到張平進場後,就鬱鬱寡歡地獨自坐在牆角發呆。不知是舞池上方不斷旋轉閃爍的光色魅影讓人昏眩?或是先前喝下的幾杯雞尾酒在作祟?沈珠站起來,將男女的禁忌盡拋腦後,婀娜多姿地走往張平,藉著幾分酒意,她像是一朵盛開的太陽花,擺出迷人、嬌柔的姿態。 「怎麼這麼一個英俊瀟灑的男生會一個人坐在這裡發呆?」沈珠嬌滴滴地問道。 張平當時正為一門重要的考試考壞了心情鬱悶,想來舞會跳跳舞、解解悶,只是自己名草有主,遲遲不敢放任動手;挑年輕漂亮的,怕旁人嚼舌頭,找不顯眼的,又意興闌珊。 發現有人驀然出現在他的眼前,張平先是一愣,看清楚對方是沈珠之後,本能地提不起勁,但沈珠一開口就誇讚他的外貌,張平不禁飄飄欲仙起來,男人的優越感與強烈的自我意識,剎時水漲船高。 沈珠說得沒錯,自己堂堂一表人才,怎能像個傻瓜一般坐在一旁發呆?太對不起自己了!張平孔雀雙屏隨即如鷹展翼,暗地裡告訴自己,今晚必須不虛此行才可。 悠揚的音樂,迷離的氣氛,加上酒後壯膽,沈珠整個人放鬆了下來,羅曼蒂克、柔和燈光下,她笑臉盈盈。舞會前,沈珠曾請人細心地妝扮過自己;寬扁的鼻子在兩邊打上陰影後,早已變得立體不少;青春痘的痕跡在厚厚的粉撲小心隱藏過後,也不再那麼刺眼了;而四周朦朧光影的閃爍,倒是讓她那雙最出色的大眼睛,漾滿著山光湖色的波紋與嬌媚。一身剪裁大方赭紅的洋裝,更是精巧地隱藏了她身材上的缺點,讓沈珠灰姑娘的身上散發出一股女人成熟、豐滿、圓潤的風韻。 女人就是女人,水做的也好,酒釀的也好,只要有心將自己柔軟動人的一面凸顯出來,只要有些信心與決心,即使底片的影像不出色,在專家的精心修飾之下,也能變成一張美麗的彩照。此時此地,沈珠就像是一顆剛自樹上摘取的熟桃。張平不能相信眼前的女人真是原本相貌平庸的沈珠,忍不住心猿意馬、延頸舉踵起來。 「專門在等妳嘛!」張平很快地笑著回答。然後以左手拇指、食指上下搓揉著下巴,斜著眼,繼續輕佻地說道:「小姐今晚一舉手、一投足,全是貴妃醉酒的美姿!」張平眨著一雙色瞇瞇的眼睛看著沈珠。 很少能從男人的口中得到誇讚之詞的沈珠,驚訝中更有著受寵若驚的歡喜與滿足。男人的讚美一向能給予女人自信,於是,沈珠笑得更嬌柔、更燦爛,語調也更嫵媚、更嬌甜了。沈珠那早死去的愛情幻夢,隨著張平挑逗的話語,火山爆發,忍不住內心春情蕩漾,開始編織起兒女情長的綺思。 俗語說女追男,隔層紙,沈珠與張平之間「O與1」的追逐,正是如此;何況,張平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整晚,只要沈珠眉目傳情地起頭,張平立即以臨去秋波接招。舞會是熱鬧、混亂的場所,千身擁擠,萬聲雜沓,尤其狂野、熱情的熱門音樂一起,想要談談話,不是要大聲嘶吼,就是必須將身體靠向對方,甚至交頸附耳一番。天時、地利、人和之下,沈珠與張平一搭一唱的對話此起彼落,親蜜的肢體語言更是你來、我往。舞會結束,曲終人散,兩人早已心搖目蕩,心醉神迷。 張平提議散步送沈珠回去。 一路上,月光下,張平有意無意地向沈珠靠近,張平男人剛性的汗味與路旁飄盪的濃郁花香,弄得沈珠意亂情迷,心跳與蛙聲爭鳴不已。沈珠無法相信自己這種灰姑娘美夢成真的命運;她的白馬王子終於出現了,並親自護送她回家。 那晚與張平分手後,沈珠將雙手枕在頸後,和衣躺在床上,完全捨不得入睡,怕自己一覺醒來,一切恢復原狀;王子的奇遇,曼妙的舞會,月光下的漫步,都只是自己的幻夢與假象! 天上最耀眼的星子,夢中的情人,一下子變為有血有肉,是她整晚伸手可即的。而且憑著女性的直覺,沈珠隱隱約約感受得到張平傳來的野性呼喚和獸性氣味。 張平年輕,精力旺盛,隻身在外,不能放手沾腥的他,真控制得了內心的騷動與欲望嗎?張平因心有顧忌,絕不敢行事囂張,只是物極必反,誘惑當前,激情逼迫,屈服自是難免。張平感情的出軌並非不可能,而是何時?與誰? 誰能讓張平的感情出軌,滿足張平生理的需要又不讓旁人起疑?沈珠自問。 最不可能的人就是最有可能與最安全的人,也許她就是張平暗地裡想要獵捕的野食?只要她願意上鉤,滿足他的需求,說不定張平真會對她日久生情,假戲真作! 沈珠發現,只要她能抓住機會,或許她可以編寫一齣由自己挑大樑的愛情喜劇。張平有未婚妻又怎麼樣?男未娶,女未嫁,訂婚並不具法律約束的。 沈珠的心蠢蠢欲動。 沈珠雖然長得一點都不出色,倒是伶牙俐齒,也是個話劇通,偶而會在慶祝晚會上表演;歌聲也算是圓潤悅耳,登台高歌一曲並不難。張平這北方大漢,說話字正腔圓,又天生一副大將之風的好嗓音。沈珠自從有了野心之後,比以前更積極地在同學會走動了,製造與抓住跟張平有任何同處的機會。張平也像是讀出了沈珠的用心,很有默契地與她搭配。兩人常在各類的活動同台演出;藉著排演與練唱的機會,逐漸變成社交圈裡彼此固定往來的對象。 起初,兩人並不敢明目張膽,總是一群人同進同出。慢慢地,那些平時圍繞在他們身邊有聲有影的人,陸陸續續地離開了。最後,舞臺上,只剩下兩人的和聲與對白。 大製作變成小成本後,兩人的顧慮消失。劇情急轉,鏡頭一拉一轉,表演的舞臺順理成章移往沈珠的閨房。四處無人後,陽台上,星光下,燭光晚餐,喃喃私語聲起。下台一鞠躬時,鴛鴦床上,輕紗緯帳內,他們如願以償地演出一齣齣仲夏夜乾柴烈火的男歡女愛。 初嚐戀愛滋味的沈珠,有著無法置信的狂喜。兩人跨入男女親密關係後,沈珠更是如癡如醉;張平是她的人了! 只是,蜜月期一過,從美夢跌回現實生活時,沈珠發現,愛情是天堂,也是地獄。她手中的愛情是她飄飄欲仙的仙丹靈藥,也是置她死地的雙刃尖刀。愛情給予快樂,也帶來痛苦;她這杯夜光美酒畢竟是「偷」來的! 也就是說,沈珠喉中有根刺鯁住了,且由不得她除去! 「大家都知道我老家有位未婚妻的,妳要和我交往的話,我們之間的關係一定要保密才行。而且,我和G 有約在先了,除非她自己要和我分手,我不會主動找她攤牌或解除婚約的。」在進入男女肌膚親密關係之前,張平向沈珠表明立場。 「你的意思是,除非G 主動放棄,你不能保證我們的未來?」沈珠問。 「這是我對G的責任與義務,也是我虧欠她的。」張平說得有情有義,理所當然。 那麼,張平對她的責任呢?難道不虧欠她嗎?沈珠好想回問張平。 但她不能問,也不敢問,自己妾身未明,地位不穩定,她能問得出甚麼?影響得了甚麼? 沈珠沒料到自己的命運必須全操在別人手裡。張平現在是為她開了一道小門,只是,門後到底有些甚麼呢?是一條康莊大道,走向美麗的彩虹,或是一道巨牆當前,無情地貼著一張公告,告訴她說:「抱歉,此路不通!」 張平既有言在先,沈珠對自己處的地位,早就一清二楚。她是半個愛,說不出口的;是個沒簽約的代打;是個候補的角色。張平與她之間的未來,如同坐在搖椅上,不斷搖前擺後,卻不會帶他們到任何地方去。 最讓沈珠傷心的是,張平所提出來的警告與條件乃如假包換。張平若無其事地和G保持每個禮拜寫一封情書,兩星期通一次國際長途電話,冠冕堂皇地享他的齊人之福。 張平的「警告」對沈珠不無嚇阻的作用!她真的能不顧一切,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嗎?過去,愛情乃是天邊星,看得見,摸不著;她只能看著別人愛之船上卿卿我我,自己在一旁氣餒、嘆氣與辛酸。如今,好不容易嚐到愛情的蜜汁,即使張平無法給她任何承諾,她也不能釋手了。沈珠發現她已無法自拔,她是過河卒子,不能回頭了! 沈珠明白愛情應該是上得了台面,不應該隨便被打折扣的。只是,她感情已支付太多,下一場的愛戀又不知何時,甚至到底是否能再發生?沈珠脆弱的心很是渴望著愛與被愛,她飛蛾撲火也好,火鳥焚身也罷,感情的單行道上,已經沒有退路了。 淪為地下夫人後,一切便都是心情的問題了。感情的鞦韆越盪越高,沈珠越是有種失控的迷失與不安,對G說不出來與不該有的妒意更帶給她割心般的痛楚。張平雖刻意避免在她面前提到G,但真相沈珠心知肚明的;轉身過後,她仍孑然一身,張平只屬G一個人;G在太平洋彼岸遙控著張平;G才是風箏彼端握著長線的人。 內疚當然也是沈珠的心情之一。儘管G和張平只是訂婚的關係,雙方公開的訂婚的儀式畢竟也是種約束,中國傳統道德的壓力常使沈珠有種偷吃腥的心虛,良知的譴責不時啃噬著她。將心比心後,她甚至看輕自己,痛恨自己攪糊了一池春水。 當心緒跌落到谷底,沈珠只好安慰自己說:「反正G人不在美國,不知道我的介入。不知,哪來的痛苦?就不算是侵犯或傷害了。」 沈珠當然知道她是在自欺欺人、掩耳盜鈴。她是浮士德正和魔鬼進行交易,終究要付出代價的。然而,污泥已陷,籌碼已放,她自顧不暇,管不了那麼許多了! 感情沈淪,販賣靈魂過後,好幾次,沈珠都從惡夢中驚醒,全身冷汗。 夢裡,她被人丟在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無底洞內,驚心動魄的慌亂、恐懼中,她拼命地伸手亂抓,卻除了窒息人的空氣外,始終攀附不到任何實體,只能任自己高速墜落。沈珠倉皇失措不已,內心的驚悸與恐慌高昇到極點,然後她聽見自己聲嘶力竭地喊叫: 「下地獄了!下地獄了!張平,救我!」 夢中驚醒,沈珠餘悸猶存,很是痛恨、惱怒自己;為何夢裡仍把頭埋入沙堆裡欺騙自己?她和張平的孽緣,張平都無法自潔了,如何期待他能拉她一把?兩人全是罪魁禍首,罪孽深重,到底誰救得了誰呢? 沈珠羞慚、愧疚,對未來失去了展望,在痛心與虛脫之外,更有種即使有力也使不出來的惶亂與驚懼。儘管如此,不歸路上,她已回不了頭了。 當然,不去想太多時,沈珠仍可以保持樂觀,快樂地做她那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美夢。沈珠在心中繪製一張美麗的藍圖,反正張平現在尚在她身邊,修完碩士學位後,兩人也都會繼續攻讀博士,只要G在這期間不來美國,憑著近水樓台先得月的優勢,她不相信張平不會是她的! 日子就在沈珠這種情緒的高低起伏中,一再奔馳飛逝,眼見著暑假就要來臨了。 每年暑假,都會有人特地回國結婚。一些多事或不識相的人便好奇地問起張平的婚期。 「回不回去娶大嫂呢?」 「再說!再說!」張平打太極拳回應。 生怕這樣太便宜他似地,沈珠也常參加大家圍剿的陣容,繼續起鬨: 「現在就說清楚嘛!甚麼叫做再說?你到底要不要回去完成終身大事,帶老婆大人來嘛?」 張平恨恨地瞪著沈珠,然後像要報復她似地,狠很地回說: 「快了,快了,放心好了,絕對比妳想像中來得快的,我的喜糖,少不了妳的。」 沈珠的心,瞬間重甸甸地往下沈,四肢發冷,全身的關節酸痛,胃腸不斷翻攪,甚至覺得噁心、想吐。她為甚麼要跟著別人追問張平的婚期來凌遲自己呢?是想借機逼迫張平早點正視他倆的關係?是期待張平會因此主動提前解決與G的問題?如果張平真回去結婚,這種後果,她真的承擔得起? 暑假張平並沒有回國結婚,倒是沈珠為了攻讀博士班,家人要求她回去一趟,商量細節。 回國期間,沈珠當然不忘和在美的張平繼續聯繫。 在沈珠準備回美前夕,她心血來潮,決定前往G家,想在走之前,先看一下自己的對手;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G自己前來應門。 沈珠自稱是張平在美的同學,替張平來探望G。 兩人客氣地寒暄幾句後,位子都尚未坐暖,沈珠突然冒出一句話來: 「張平在美國愛上別人了!」 話一出口,連沈珠自己都嚇了一跳,她不敢相信那句已凝聚在空氣中的話語,會是自己的聲音;但箭已出弓,收不回手了。沈珠強做鎮靜,不讓對方看出她的心虛。 G完全愣住了。時空在她們之間消失,只有被放大了的濃重、急促的深呼吸聲,此起彼落。 許久後,G才開口:「妳知道是誰嗎?」字字說得千金重,臉色青綠,兩眼銅鈴,緊瞪著沈珠不放! 沈珠暗暗自忖:難道G已猜出誰是那第三者了?。 念頭一轉,沈珠豁出去了,決定先發制人,托出自己與張平親密的肌膚之親,也許G在措手不及、驚訝、失望、痛心之餘,能主動放棄張平。張平與她生米煮成熟飯了,G再如何生氣、憤怒,遠水哪救得了近火? 「是我!」沈珠狠很地坦承身份,「而且張平和我已有男女關係了!」 世紀般的沈默橫再次梗在兩個女人之間。 沈珠清楚地看見G在兩眼旁的青筋向上浮起,似乎聽見G頸動脈噴張、憤怒的聲音。G的雙唇緊閉,臉上失去了血色,雙眼卻射出仇恨的怒火,急促的呼吸聲喘個不停! 過了許久,G扭曲的臉孔才漸漸平靜下來,語氣堅硬冰冷地說: 「要說發生關係,我是張平的未婚妻,早就有夫妻之實了。他在美國和妳玩一手,算得了甚麼!不要以為張平和妳睡了幾場覺,妳就能將他佔為己有。張平是我自己交往後才訂婚的,如果他真的傻得在美國跟妳做錯了甚麼,我總會設法原諒他的。張平以前是我的,現在是我的,將來也是我的。妳甭想要動他的腦筋。」 G站起,走向大門。 「出去!妳現在給我出去!」 G用力打開門,顫抖的手指著外面,要沈珠馬上離開。 沈珠自知理虧,行屍走肉地走出G家大門,然後停在電梯前,站立不動,凝成銅像。電梯來了,門開了,門關了,電梯走了,沈珠全毫無所覺。終於踏入電梯後,沈珠竟不知該按哪一個按鈕,只覺得一顆心拼命地往下掉,比電梯下降的速度快上千百萬倍。 好不容易出了大廈,外面正下著雷陣雨。走在風雨中,沈珠的情緒混亂、奔騰,有如四周的急風暴雨。她真是偷雞不著蝕把米了,不該貪得太多,失去了等待的耐心。本以為自己打破僵局,先發制人後,可以省去張平和G之間的拉鋸戰,將張平佔為己有。她是想得太單純了,如今錯估敵手,一步棋下錯,可能全盤皆輸。 即使沈珠心裡已有所準備,回到美國,張平氣急敗壞地趕到她的住處,告訴她G將在三、四個禮拜後先假借應聘的方式來美時,沈珠還是覺得自己像是被人打了記悶棍。 原來,沈珠一離開G 家,G隨即打電話到美國找正在睡夢中的張平興師問罪。證實一切後,G大哭大鬧,卻因為捨不得放棄她與張平多年的感情,最後仍選擇原諒張平一時失足。不放心未婚夫,更擔心沈珠繼續厚顏奪愛,G表示將儘速透過可能的管道與關係來美團聚。G告訴張平說,她今生今世非張平不嫁了,生或死,都是張家的人,張平必須對她負責到底才行。 醜事走漏,未婚妻又肯原諒,張平連忙向G認錯,保證他一定與沈珠從此楚河漢界,一刀兩斷,互不相干。張平與G破鏡重圓。 「只是,妳怎能在我背後做這種事?妳知道這樣做的後果是甚麼嗎?妳用過大腦了沒有?妳以為這樣做,可以帶給妳或帶給我些甚麼?妳到底有沒有頭腦啊?妳難道瘋了不成?」張平鐵青著一張臉,大聲責怪沈珠擅自揭發他們之間的底細。 「我.....」沈珠根本無法回答,眼前天旋地轉;張平的責備與一連串的為甚麼,讓她身心搖搖欲墜! 「我們之間完了,這是妳自己一手搞砸的。這個結果是妳自找的,妳可不要怪我狠心了!」張平跌坐在沙發,兩手一癱,如洩氣的皮球。 沈珠簡直無法面對事實。事情怎麼會演變到這個地步呢? 沈珠發現自己在這場愛情的爭奪戰中,她不僅要輸而且將輸得身敗名裂。G早就是一名贏家;G的手中有張王牌,是張平會娶她的鐵證。而沈珠呢?沒有諾言支持的甜言蜜語,只不過是一場過眼雲煙,不堪風吹雨打的。 張平與沈珠的地下戀情以及G行將到小鎮的消息,很快地傳開。 每個人都以看熱鬧的心,期待著一場好戲上演。以前一些多少已猜出張平與沈珠之間曖昧關係的人一副幸災樂禍、要看戲的模樣;而現在才知他倆戀情的,都責怪沈珠的愚昧與奪人所愛。 怎麼底牌都一一掀開來打了呢? 底細被揭穿後,沈珠也不想裝無辜了。否認無濟於事,誰又會相信她呢!沈珠坦承製造三角習題,為自己辯解: 「男未婚,女未嫁,婚前,任誰都有追求誰的權力。這樣指摘我,沒道理嘛!只要G願意退出,張平會和我結婚的。」 沈珠說得理直氣壯,辯駁再三。 問題是,G根本不願意退出,而且不久後真的抵達美國了。 G一到小鎮,張平便安排G與他同住,同進同出,如影隨形。那陣子,G是舞臺上唯一的主角,沈珠頓時成為一名棄婦。 沈珠哪甘心就這樣繳械投降,她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王國,怎能一下子拱手讓人! 沈珠費盡口舌,花了九牛二虎之力,私底下找來了張平,責問張郎的負心與薄倖,問他怎能輕易地便將他們過往的恩愛棄若敝屣? 「你怎能說斷就斷,說走就走?我又不是草紙,你用完了,隨手就可一丟!」 說到辛酸處,沈珠淚流成河。 「這不都是妳自找的?是妳無緣無故找G攤牌,才搞得大家這樣雞飛狗跳的!像G這麼無辜的人都願意認了,她來了後,不吵也不鬧,甚至隻字不提我們的過去,算是饒了我們,妳到底還想要怎樣?我不是早跟妳說過了,只要G願意跟我,我就一定會娶她?當初是妳心甘情願冒險跟我來往的,大家應該好聚好散,妳怎麼可以這樣胡鬧?」 張平身上血腥斑斑,但雙手拍拍,嘴角一抹,責任推得一乾二淨,沈珠連半句話都頂不回去。張平說得沒錯,一切都是她自找的;無法承擔今日的苦果,她何必當初?她是作繭自縛,自作自受,自討苦吃,怪誰去? 挫折、打擊迎面襲來,沈珠仍不願放棄。不管如何,她必須困獸猶鬥,扭轉殘局。 沈珠心想,如果她能與張平重溫舊夢,或許他們的關係不會馬上寫下句點。於是,沈珠說盡甜言蜜語,使盡她女人的魅力,要求張平留下來過夜。 讓沈珠不敢相信的是,張平竟然答應她,與她一夜纏綿到天明。 破曉時分,微弱的晨曦由窗簾透入,沈珠望著躺在自己身邊張平的睡容,衷心地期待和張平的關係能有所轉機。沈珠安慰自己說:「會的,他會是我的!」 隔日,沈珠在校園裡看到了一臉憔悴的G。 「昨晚,張平在我那裡過夜。」 沈珠迫不及待以勝利者的姿態,向G炫耀自己女王蜂的戰果。 G一言不發,眼裡充滿憤恨,牙齒緊咬著下唇,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然後以不屑的口氣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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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