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 5.28

不枉此生

    十七歲以前，我不曾戀愛過。

從小到大，為了不使父母親操心，我專心學業，沒有時間或精力給「臭男生」的。

    大學聯考後，臭男生突然不臭了，我第一次接受了邀請，和一大群人出遊。

    回程火車上，一位男生找我搭訕。他明亮的大眼直直看人，直把我看紅了臉，那一張歡燦的笑顏更是捕魚的大網撒了過來，讓我不知如何掙脫。

我開始了我的初戀。

初戀的情人對我還不錯，愛情你來我往。但獨子又讀醫學院的他，有找門當戶對「千金」小姐的隱憂與壓力，我們最後只好黯然分手了！

他不能愛我，又放不下我。離開一陣後，總再回來，說他即使交了新女友，仍把我的照片放在抽屜，還告訴對方不必想和我比，比不上的。

叫我怎能不動心！

於是，我們的愛情故事全由他來寫；即使他內心矛盾，落筆起起停停地。我縱容他，任由他。每次他回來，我沒二句話；不再出現了，也讓他離去，不曾為難過他。

我們的愛情是晨霧朝露，在他一次次的背叛與再背叛中一談好幾年，斷斷續續地。

    沒有他的日子，我身旁並不乏人。有同鄉純樸的男孩在相思林的風中為我拉小提琴；有為了追我故意隱瞞年齡的小男生趁學校舉辦健行活動時，假公濟私地為我一路寫海報示意。有他校的男孩為我揮毫寫詩，一封封信希望我接受「不求而獲的愛」。

每個男孩都是好男孩，但我總覺得少了甚麼，無法定下心來。何況，初戀情人還會再突然出現，讓我不自制地離開身旁的護花使者；明知自己不久又要碎心！

都說大學生涯的戀情是最珍貴的，應是純純的愛。我的愛情不死，卻是檸檬的，酸酸苦苦。久而久之，我不得不懷疑：真愛到底是甚麼？

    然後，我邂逅了一位天使一般的男人，與初戀情人一樣也有一張叫人難忘的笑顏。我慢慢地愛上他了，甚至初戀情人再次出現，我都能拒絕後者的要求「再」見。

我，終於出繭！

因此，當這個好男人說他愛我時，我掉淚了，坐在路旁哭了起來，嚇壞單純善良的他。

我實在太快樂、太幸福了，怕物極必反，樂極生悲。那時的我，所嚐到的幸福滋味是一種幸福到怕會失去的患得患失！

    相戀多年後，我們終於到神的面前誓約：「for better ＆ for worse」。

    良人一直信守盟約。好的，全留給我；壞的，他一人搶著補修。我是他的最愛，也是唯一。他常說：「我能給妳的，和別人給予他們妻子的相比，或許不是最好的，卻絕對是我的一切與所有。」

我是一個非常平凡的女子，很多時候更是沒有耐心、耍性子，甚至會欺負人，他卻一逕讓我，疼我、愛我，呵護我、原諒我。甚至當我只不過為生活的瑣事擔憂一下，他便道歉，說是他能力不足才會使我的日子無法完全無憂；不知我雖然偶而操心，仍有天塌下來，自有他高個子幫我頂著的「放心」與「信心」。

一起攜手多年，我發現我所饕餮或擁有的，早超過我能期盼的了。我已心滿意足，覺得生命若是到此嘎然終止，也沒有任何遺憾了。

    昨天，良人一邊開車一邊叮嚀我要注意身體，不要一忙就不吃不喝。

我說：「不要只想到我，你也要照顧自己，不要忘記吃維他命。」

他把右手從方向盤伸了過來，緊緊握住我的手。

「我不會忘記的。我一定要比妳健康、活得比妳久。我答應要照顧妳一輩子，我會為了照顧妳而照顧自己的，妳放心；只求主成全。」

    我又掉淚了。

不是怕樂極生悲，不是怕失去手中的幸福。

我不怕失去了，我手中的福杯滿溢，現今享有的一切美好，都是神恩賜的bonus了。

幸福的滋味是甚麼？

是為了「曾」擁有、「還」擁有這樣一個好男人惜福、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