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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1/30 16:04:19瀏覽425|回應2|推薦4 | |
搖曳明滅的火光映在一張秀麗的面容上,低著頭,她細細檢視放在桌上的大紅綢緞,柔荑撫過布上的繁複花紋。 那是她自個兒繡的呢!不僅如此,就連喜被上的鴛鴦圖也是她一針一線繡上的,每針每線都縫上了自己滿滿的情思。 「小姐,該睡了。」婢女雀喜來到她跟前福了福身子,見她點頭,雀喜連忙攙著她落坐在銅鏡前,仔仔細細地將她頭上的髮釵卸下。 「雀喜,妳說他……會是個怎樣的人呢?」臉熱的發燙,她瞧見鏡中的自己兩頰佈滿紅暈。 「小姐是說姑爺嗎?」雀喜側著頭問道,手上也熟練地用木梳將如雲秀髮理順。 「要不還有誰?」她羞的嗔罵過去。 「是雀喜貧嘴,望小姐大人有大量不跟雀喜計較。」雀喜嘻笑著,又連忙說道:「雀喜沒見過姑爺,但雀喜聽好多人說姑爺是個風度翩翩的君子,相貌堂堂,多少大老爺想把自家閨女嫁給姑爺!」 「要是沒有這紙婚約,這樁親事怕也成不了吧?」纖指輕輕解開一顆顆的盤扣,脫去外衫,蓮步輕移,她看著霞披上綴的流蘇穗子,語氣裡帶著哀愁與疑惑。 「小姐,您就別想這麼多了,趕緊歇息,明早才能趕上吉時上花轎呢!」雀喜擔憂的看著她,有些事,她在市集裡聽來的事,那些可不能讓小姐知道。 「希望真是如此,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呵。」看著雀喜為難的表情,她曉得,這樁婚事恐怕不是這麼單純,至少不會是眾人所盼望的皆大歡喜。「雀喜,說,妳還有什麼事瞞著我?」 「哪有什麼事?小姐,早些睡下,好不?」她苦著臉,她雀喜可一點都不希望整夜和小姐對看啊! 「說。」羊脂白玉般的臉上寫滿決絕,在出閣前一夜她想清楚自己將嫁的人是怎樣的人。 「只是些街坊間的流言蜚語,不能相信的!」掙扎了會,她才說:「有人說姑爺、姑爺是斷袖之癖,那定是他們眼紅,胡亂造謠……小姐!妳怎麼哭了?」 她咬著下唇像是不讓自己哭出聲來,頰畔已滿是淚痕,倒臥在軟榻上,她小小聲的抽泣著。 情何以堪,她日日夜夜在心裡描繪著未來夫婿可能的人品、模樣,現在居然讓她曉得自己將嫁與一個有斷袖之癖的夫婿?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難道全都是謊言嗎?」 「小姐,這只是小道消息,全都是道聽塗說,怎麼能相信呢?」雀喜拍了拍她肩頭,再次好言相勸。 她抬起臉來,大紅嫁衣映入眼簾,紅得刺眼,那紅亦刺在她心坎上,提醒她,她多少個日夜縫製嫁衣的行為有多可笑。
遠處傳來爆竹聲響,她知道上花轎的時辰到了,朱紅布幔遮去她視線,喜娘和雀喜一左一右攙扶她坐進花轎,她開始感到無助,低聲喚著:「雀喜!」 「雀喜在這。」隔著窗櫺,雀喜那軟語穿透進來。 「叫他們停下來,去和爹爹說:我不想嫁了!」不要這樣的婚事。她低低在心裡補了一句。 「小姐,婚姻大事不是兒戲,怎能讓妳說停就停。」雀喜嘆息,甫滿十七的小姐根本還是個孩子。 轎子內的人兒不發一語,鑼鼓喧天,樂聲遮去了其他聲響。
蓋頭被掀了起來,她見著了她的夫,她未來的天。 和她想像的不同,她曾想像:或許他會有雙斜飛入鬢的劍眉、黑而有神的星眸、稍微黝黑的膚色…… 但眼前的男人,膚色若雪,杏眼褐瞳,秀緻的眉眼比身為女兒身的她還美上三分。 「妳不先把鳳冠拿下來嗎?很重不是?」他笑臉盈盈地問道。他體貼入微的替她將沉重的鳳冠取下。 「謝謝。」她訥訥地道謝。拿掉負荷後她才發現:眼前男子並未穿著大紅蟒袍。 「你的蟒袍呢?」她有些遲疑的問著,即便自小她一直是被教導著:不可多言,她還是好奇地問出口了。 「我不是妳相公,他還在前頭送客,他讓我先來陪妳話家常。」他斟了杯茶給她,「潤潤喉。」 「我可以問個問題嗎?你和他是──?」啜飲著茶水,她腦海裡浮現前一夜那令她難過的傳言。蓋頭不是由新郎倌掀起,不合禮制。 「朋友,認識很久的朋友。我只是個戲子,能和他成為至交還真是我三生有幸!」像是自嘲,他扯開一抹淺笑。 「僅是朋友?」她輕聲低喃。 「妳可別想偏!我曉得現在市街中流言不斷,但我可不是像姑!」他趕緊搖頭澄清。 「就算你想,我也不要。」一道厚實的嗓音插入他們的談話。一個身材頎長,著蟒袍的男子不知何時倚在門邊,狀似悠閒地開口。 「正主兒來了,我也該離開了。」嘴裡哼著小調,笑臉男子離開他倆新房。
她緋紅著臉蛋,略帶羞怯地抬起頭看向她的,夫。兩頰熱辣辣的,她知曉,待會會發生什麼事,這些出閣前娘都讓她曉得了。 男子挑起眉,將頭湊到她耳旁,冷冷地說:「娶妳入門只是虛應故事,若妳要出牆,請自便。要守活寡也是妳的事,但請別奢望妳得到我的喜愛。懂?」 那夜,燭火依舊搖曳,她的淚取代了熱蠟緩緩流下。 ---- (註)像姑:古代戲子常有做人男寵之情事,此類為人男寵之戲子即稱作「像姑」,亦作「象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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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