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兒時記憶裏烙印最深的明星, 我想就是樂蒂和凌波了, 可能是因為父母親喜歡黃梅調電影, 偏愛她們兩位.  但在記憶裏, 小時候跟著父母看的電影當中並沒有樂蒂的「倩女幽魂」. 印象中, 樂蒂的電影大概是從「花田錯」和「紅樓夢」開始的, 接著「梁祝」, 以及後來的「金玉奴」、「鎖麟囊」和「嫦娥奔月」在腦海裏都有些模糊的印象. 但是「倩女幽魂」不在記憶中, 是以這些重新發行的樂蒂系列電影當中, 李翰祥的「倩女幽魂」最讓人驚喜, 樂蒂的聶小倩最讓人驚艷. 原來, 最早的聶小倩不是王祖賢, 也不是大S, 樂蒂才是聶小倩第一人.

配合農曆七月, 香港電影資料館辦了一個小型的電影展「幽微靈秀」(The Enchanting Ghost -- Film Adaptations of Nie Xiaoqian), 放映一系列取材自《聊齋誌異》中〈聶小倩〉的電影. 有李翰祥導演, 1960年樂蒂和趙雷主演的「倩女幽魂」; 也有程小東導演, 王祖賢主演的三部曲：「倩女幽魂」(1987),「倩女幽魂」Ⅱ人間道(1990)以及「倩女幽魂」Ⅲ道道道(1991); 還有鬼片大導姚鳳磐導演, 秦夢主演 的「寒夜青燈」(1974); 更有卡通電影「小倩」(1997). 真是鬼影幢幢, 熱鬧非凡. 香港電影資料館最近出版的影展刊物第38期, 除了「幽微靈秀」影展的介紹, 主要是以《天涯歌女－ 紀念周璇逝世五十週年》影展為主. 最近才看了周璇的「夜店」(1947), 看到小冊子封面上"紀念周璇逝世五十週年"幾個字, 感覺有點強烈, 不由得想起明年是樂蒂逝世四十週年. 樂蒂影展, 到底有沒有機會...

 

今天(8/25)是樂蒂的「倩女幽魂」登場, 差不多也是賣個滿座, 看來喜愛樂蒂的影迷還是不少. 這部片子放映的是天映修復後的版本, 在大螢幕放映感覺跟家裏看DVD感受是完全不同的, 畫質比想像中的清晰. 不過, 畫面每次近拍趙雷的臉部都很清楚, 但是捕捉到樂蒂畫面的時候, 感覺就比較朦一點(當然還是夠清晰的啦!). 不知道為甚麼, 是不是自己心理作祟?

 

大螢幕上年輕的樂蒂, 清麗脫俗, 真的很美; 觀眾席上的我們, 觀賞的很過癮. 想起某位男士的看法, 記得他提過, 也許很多人覺得樂蒂最成功的電影是「梁祝」, 演技細膩純熟 ,外型美麗大方, 也是精氣神最足的時候. 但是, 樂蒂最漂亮的電影卻是「倩女幽魂」. 以女性的觀點, 也許最受喜愛的角色是「梁祝」中的祝英台, 但是他卻覺得樂蒂「倩女幽魂」的聶小倩最有魅力, 最吸引人. 是啊! 當年的樂蒂年方廿出頭, 正要嶄露頭角, 青春中不失莊重, 即使是色誘寧采臣一段, 仍顯得氣質高惹人憐, 演技雖然稍嫌青澀, 但是配合小倩戲中的對寧采臣心態, 卻又恰如其分. 怪不得樂蒂轉到卲氏後, 雖然主演了幾部戲, 終究是憑這部「倩女幽魂」走紅影壇, 登上大牌女星之列.  這裡引用香港資料館對這部「倩女幽魂」的介紹：『本片情調浪漫幽異, 人物塑造豐滿, 對白和身段舉止古意盎然. 出色的氣氛描寫, 層次感十足的置景與燈光配合鏡頭調度, 提供了變化多端的視覺享受. 飾演聶小倩的樂蒂渾身散發著溫柔婉轉的古典氣質, 成為中國民間傳奇中善良女鬼的形象典範.』

 

老伴問我看不看王祖賢的「倩女幽魂」? 我說不看. 王祖賢的"倩女"在電視上看過一些片段, 不曾看過完整的. 人的偏見或喜好是很奇怪的, 就是對王祖賢的片子沒有興趣. 不能否認王祖賢也很漂亮, 身材高佻, 也有型. 但王祖賢美的過濃(也許是自己的偏見), 跟樂蒂古典高雅的美是完全不同的, 實在也不宜將她們相提並論.  感覺上程小東版的「倩女幽魂」, 有港式的武打場面, 加了現代的特技效果, 劇中王祖賢的小倩感覺充滿東洋味. 也許世代不同, 每個年代的電影各自有其欣賞的觀眾. 也許我老了, 也許是偏見, 感覺上小倩就是要像樂蒂那樣清純脫俗, 不食人間煙火.

 

樂蒂的「倩女幽魂」是1960年國片賣座冠軍, 也從此奠定她在卲氏一姐的地位. 這部片子不長, 很多人都認為可能片子在修復過程, 片況不好的被剪掉了, 尤其是壞姥姥除去之後, 有點草草結束, 虎頭蛇尾的感覺. 不過, 看看當年南國電影「倩女幽魂」介紹和連環故事, 劇情和電影是一樣的, 除掉姥姥之後就是結尾了. 其實這樣好, 後面如果再加上寧采臣和小倩的後續, 反而有點畫蛇添足的感覺. 或許看這部「倩女幽魂」就是看樂蒂, 所以總覺得片子前面沒有樂蒂的部分似乎太長, 也許這些陰森破落古廟, 樹搖影動的畫面, 還有幾場寧采臣受燕赤霞驚嚇的戲, 都是為樂蒂的聶小倩出場鋪路. 個人看來, 這部戲大概只有兩個高潮, 第一個是趙雷飾演的寧采臣深夜被古琴聲吸引, 循音一步一步走向荷堂月色的南院, 最後推開院門剎那間, 水榭樓台麗人古琴映入眼簾, 配合音樂聲, 前後視覺的對比強烈, 感覺很震撼. 小倩出場, 讓人心跳; 撫琴嘆息, 倚欄眺月低吟, 讓人心醉. 這裡的樂蒂, 真的很美, 很清, 散發的魅力令人難以抗拒. 第二個高潮當然就是夜誘寧采臣這一段, 小倩被拒的哀怨委屈, 色誘寧采臣的生澀羞赧, 真讓人希望大螢幕上的畫面片段可以重播. 此外, 趙雷跟蹤手持畫卷的樂蒂到書畫齋, 揭開小倩身世之謎這一橋段, 充滿神秘感和一點焦慮, 效果很好.

 

當然以整體效果而言, 「倩女幽魂」的確不能跟「梁祝」比. 畢竟,「梁山伯與祝英台」各方面的成就, 在國語老片中是無人能出其右的. 但在近半個世紀之後, 有幸在大螢幕上看到當年正要大放異彩, 展露光芒的小倩樂蒂, 對著你我吟詩彈琴, 如此清晰如此接近, 很感動也很感謝, 更有無限的懷念. 歲月無情, 人世無常, 當年清麗脫俗的"小倩"已經揮別人世, 走入歷史很久很久了. 而當年抓著父母衣角一起去看電影的我們, 也已步入中老年期了. 是啊! 曾經少年終歸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