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月亮貓

圖／網路

「我認為報價還有很多議價的空間。有種東西縮水，材料用成本更低廉的，但價格卻愈來愈高的感覺……」原本應該是下班時間的此刻，客戶滔滔不絕地談起他認為的「合理」。

「去年你們公司為了節省成本而採購便宜的包裝，後來輾轉聽說你們老闆賠了五十萬，基於幫忙的立場，這一年來都以優惠的價格出貨，我們利潤實在抓了很低了。就像購買團購券享有優惠價格，但企業經營要控管成本與獲利，不可能一直稀釋利潤……」艾瑪耐著性子說明。

「你們一定有利潤，你現在跟我說你們幫忙我老闆的事情，會不會嫌太晚……」面對咄咄逼人的問題，艾瑪的頭逐漸疼痛了起來。

一來一往，數十分鐘過去。

艾瑪最後表態：「你想要壓低成本，還要免費寄藏庫存，我真的很為難。我還要去問問看才行……」「我不會為難妳啦，我知道妳人最好了。請再幫忙一下，妳知道我的意思……」對方持續緊追不捨，她在電話這頭鴉雀無聲，只差沒有對空中揮舞兩拳。

艾瑪，非常想要逃走。

「差不多要下班了，我明天再繼續去協調。」掛上電話，關上電腦，打了下班卡，步出辦公室。「對，我人真好，好到幫忙別人都是應該的。這叫做沒有為難我？幫人的代價好高呀！……」昏黃的路燈已經點亮，滲透出身為小小助理的她那內心淡淡的哀傷。

突然間，艾瑪想到前幾天晚上，和先生為了要不要少吃幾塊水果而吵了起來。

她對丈夫說：「根據國民健康局的資料顯示，『男性腰圍超過90公分，即代表肥胖且腰圍過粗，腹部脂肪異常堆積，容易罹患代謝症候群。』你這樣一直吃高熱量的水果怎麼行，你要不要去量一下腰圍？這麼不愛惜自己的健康……」

老公說：「妳可以注意一下妳說話的語氣嗎？」妻子回應：「我是關心你耶！不謝謝我就算了，還這樣說我……」

沒錯，他逃走了！老公頭也不甩地走回房間，關上房門。

一時之間，艾瑪與老公為了水果爭執的畫面與她被客戶逼迫的景象重疊，壓力有如閃電般穿梭在這兩個事件當中，無聲的嘆息在其間遊走，而關係在彼此間無情地拉扯和撕裂。

原來，艾瑪重視丈夫飲食上的份量，卻忘了在他的內心添加溫柔與愛的重量。艾瑪也忘記了，讓疲憊工作後的丈夫，好好享用一頓溫韾的晚餐，等同間接犒賞他為家庭的貢獻。

正如，客戶毫不在乎先前相挺的善意，卻要對方繼續犧牲利潤，僅重視採購單上金額的多寡，卻忘了廠商連夜趕工製做產品，卻領一樣薪水的日子。

豁然開朗！這樣的逼迫是令對方辛苦的，這樣的關係是失衡的，任誰都會想要逃走。

更進一步，角色互易，我們能否給對方逃走的權利，讓他有一張王牌，暫停這一切的煩人碎語？艾瑪認為她是給得出來的，在丈夫要逃走的時候，自己不會去敲房間的門，要他繼續討論這個話題。

艾瑪開啟門回到家裡，對老公說：「老公，我頭好痛喔！我想抱一下。」老公的擁抱讓她的心舒服了許多。「老公，我想通了，為了幾塊水果和你弄得不高興，太不值得了。」兩人對望了一眼，彼此了然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