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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7/05/07 18:05:53瀏覽1368｜回應0｜推薦2 | |
黯林，無止盡地向深處延伸，
卻因道陡落的崖壁而斷絕，
一座深不可測的幽谷恣意地橫跨在平原之上，
宛如一把彎刀猛地砍在大地上，
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駭人刀疤。
谷底，密林蔭鬱，雲靄繚繞其間，
偶有長嘯自冠叢間傳透而出，
似是魔獸斷氣前的悲鳴，卻又有如詭譎的喃喃細語。
絕壁孤立了谷底的世界，
卻阻止不了好奇心。
曾有多少神族及人族勇士冒險攀爬而下，
但，沒有一個人回來。
這是個魔獸橫行的世界。
谷中深處，座落了個高大的石椅，
在人族歷史中，它是無數勇士渴望打破的聖杯；
在神族歷史中，它是統治幽谷眾魔的大魔王寶座；
但在魔王的眼中，
那只不過是個傾斜、長滿青苔、坐上去溼滑溼滑還讓屁股感覺冰涼的該死石椅。
在智者召喚之前，牠早已忘卻上次坐在寶座上的日子，
但為了這次的召喚，卻不得不多次離開牠所掛戀的幽谷。
魔王正經八百地在寶座上坐下，
智者這才自幽暗黑影走出。
智者，四大魔族的謀略者，
可以與魔王平起平坐，卻不可忘了自己的身份。
智者立於王側，
打量著魔王沾著血跡的亦足、
掛在腰間發著冷冽寒光的獵刀、
還有那令人望而卻之的陰邃深瞳，
也等著魔王任何一個小小的示意。
魔王盯著智者弱小的身軀、內斂的雙眼及佈滿深沉智慧的皺紋。
別想在智者身上看出任何心思，
魔王想起古老的訓示。
牠抬起根手指，
智者才弓身問道：
「我上次跟你提到的....？」
「其他的魔王怎麼說？」
「深林、黯穴、荒漠，三個魔王都已同意。」
「花了你不少的功夫吧？」魔王避重就輕地問。
智者蠕動的皺紋化做了一抹微笑，魔王明白了智著無聲的提問。
沒有必要懷疑智者，
但，出兵人族....？
智者看穿了猶豫的瞬間，緩緩地說道：
「愚蠢的人族，默守著天真的神族遺留下來的美好事物，
把失敗的神族戒律奉為圭臬，還期望天下生靈都能如人族一般。」
「魔族並無破壞人族的戒律。」
「你每個月圓都有奉獻牲祭給主神嗎？沒有，你破壞了戒律。」
「魔族只想自由地徜徉在山野之中。」
「你每個主神日都回到神堂崇拜主神嗎？沒有，你與主神為敵。」
「魔族以良心判斷處事。」
「你做的事都考量主神會怎麼做嗎？沒有，你與人族為敵。」
「魔族從未與任何生靈為敵！」魔王怒吼。
「但人族認為你與之為敵，因為他們害怕魔族破壞戒律！」
「愚蠢........。」
「因為他們是人族。」
魔王低下頭，默默地撥弄寶座手把上的青苔。
智者明白說服的種子已在魔王心中種下，
但收成勝利的果實仍需時間發酵。
牠等待。
良久，智者這才問道：
「已有多少人族的勇士組隊來討伐大魔王？」
「 唉....，」魔王望著遠方被焚毀的焦木輕嘆，「13 組，到上個月圓為止。」
終究免不了一戰嗎？魔王自問。
「不打為敵。打，卻也為敵。」
這是魔王最後的防線，
但智者卻明白只需小小的理智論證即可攻破。
「人族，易被自己蒙蔽而不自知，」智者細聲說道：
「人族認為戒律使之壯大，
所以，他們妄想萬物皆需藉戒律而活。
但事實上他們是與恪守戒律為敵。
人族害怕魔族，
但事實上他們害怕的是魔族對戒律地位的挑戰。
只是人族絕對不會自承戒律只是石碑與竹簡上的文字，
所以，他們要與魔族為敵。
攻打人族，國王、貴族、勇士、巫師的地位便可高於戒律，
而戒律在人族眼中將只剩陋文。
魔族也不再是人族唯一的敵人，
取而代之將是人族間的貪婪、自私、陷害與背叛。
此時，人族才會發現最大的敵人是自己，
他們將恍然大悟，
也將不再關注幽谷、深林、黯穴與荒漠中的事，
而魔族，便可自大地隱退，
安然地退回你幽暗的處所。」
平原上，塵土捲揚，
無際的黑暗魔軍聲勢浩大地向光明的軍團陣列衝去，
宛如黑色潮水無情地打向沙堡前的雄厚壁壘。
幽谷魔王領著大軍惡狠衝鋒，
兩軍相接之際，
魔王側身閃過前方放來的冷箭，
右手獵刀順勢砍出。
刀刃觸及人族盔甲瞬間，
一絲恐懼自那人眼中流露而出。
時間彷彿靜止。
魔王看到的不是為著戒律而死的安慰，
也不是價值受到挑戰的憂慮，
更不是主神受到侮辱的義憤。
不！人族不是為著戒律與價值而戰，更不是為了主神而戰！ 他們是為了....，為了....， 恐懼！人族內心中最純粹、最深沉的恐懼，對失去、對死亡的恐懼！
人族是因著恐懼而戰！ 魔王心中有所疑惑，
牠質疑自己出兵的理由， 牠回頭望向身後的智者， 卻見方才躲過的冷箭自智者的皮囊穿透而出，
將囊中的一只黑羽釘在智者身後。
「叛徒！」魔王嘶聲狂吼！
手中的獵刀猛力砍下，劃破面前那人族的胸膛。
魔王這才明白，
因為恐懼失去，所以人族去愛；
因為愛，他們快樂； 因為快樂，他們幸福； 因為幸福，他們有希望。 也因此，人族才有光明。
光明依附著黑暗而生，
越多的殺戮，就意味著越多的恐懼，
越多的恐懼，則意味著越多的光明。 而人族的恐懼....，來自於被挑撥的魔族， 而為何要挑撥魔族....，因為某樣東西想要更多的光明！ 一切皆為時已晚，
只有一個方法可以挽回....。
時間流轉。
戰場上，魔族似是失了心地瘋狂砍殺，
人族軍團敗退、散亂、殲滅，速度遠超過國王們的預期，
但更讓幸存者訝異的是，魔族間紅了眼的自相殘殺。
血，染褐了大地。
最後一隻魔獸倒在刀劍之下，
魔王環視著逝去的魔族，獵刀上滴著不知是哪個族類的鮮血。
牠轉過頭，對著被眼前景象所震攝的智者說道：
「回去告訴夜魔，魔族奪去了光明，也收回了恐懼。」
語閉，魔王將悲憤的身軀焚燒成怒火，襲捲了世上每一寸土地。
自此，大地化為焦土。
這夜，夜魔躲在暗處舔噬著心中淌血的傷口，
機關算盡，卻算不到群魔的憤怒。
今晚，將是他挨餓的第一個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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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心情隨筆｜雜記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