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長好～」

黃、高不約而同同聲開口，前一刻還爭鋒相對的二人在看見老人後立刻態度丕變，非但肅然起還謙恭有禮的行禮如儀。

這個老人居然就是董事長！！童明欽好奇的抬起頭偷看著老人，在公司這麼來，這還是他是頭一遭這麼近距離的接觸最高層級，以往也曾打過兩次照面，大都是在遠處觀望著，鮮少如此貼近彼此。

而楊可容再把地面清洗乾淨後，用拖把快速拖乾，又轉去擦拭洗手台，一刻都不得閒似的。在擦拭檯面時，她深刻的感覺到灼熱的幾乎燙人的目光在她背後燒灼，【董事長】八成還釘著她的背影看，真有這麼好看嗎？她攏了攏眉頭，倏然回首，正好迎上董事長充滿探索和興味的眼神，嘴邊的笑容頓時拉開，深深的向兩旁拉扯開來。

那笑容讓楊可容有些坐立不安，匆忙把身體回正，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完成最後的善後工作，抹布清洗後掛回洗手檯下，便即十萬火急似的衝回辦公室裡。童明欽見狀連忙對一群上司鞠了一個躬，總算沒忽略禮貌，然後追隨大嬸疾奔而去。

董事長笑意盎然的目送兩名低階員工離開，點了幾次頭，狀似嘉許，也或許只是覺得有趣罷了。「這樣的訓練非常別出心裁，雖然與公司部份體制與規範相左，不過只要把公司導向有利的一方，任何規定都可以適度變通，我能接受。」視線在楊可容消失處繼續延燒了一會兒，拉回來落定在高文博身上。「只管放膽去做吧！無須顧慮我這個老人。」接著移向黃偉柏：「偉柏，你跟回我辦公室去，我還有事要和你商量。」措詞用的是商量二字，對黃偉柏的尊重可見一斑。

饒是董事長金口已開，即使對這件事仍然心懷芥蒂也不得不暫時放下，「是，董事長。」必恭必敬的應和一聲緊隨董事長朝專屬辦公室走開。

幸好董事長及時出現代為解圍，不然高文博只怕一顆心還吊在半空中無法落實，吐出一口長的驚人的氣息，心情稍微鬆散些，緊鄰的眉宇終於向兩側鬆開，嘴邊拉出一絲微笑，在環視乾淨明亮的洗手間後慢慢踱步走回座位。

甫落座，童明欽禁不住好奇的問：「大嬸，妳年紀這麼大了，為甚麼還特別喜歡這種勞力的清潔工作？」完全沒有別的用意，無論是話裡、臉的細部表情和眼神都同樣沒有，純粹是出於好奇。

依照過去經驗法則他所提出的問題能得到答覆的比例不多，他本人也沒有一定要得到回覆的堅持，想到甚麼說甚麼，遇上困惑就提出疑問，單純的心血來潮而已。

「因為可以藉由身體勞動而讓心情平靜下來。」不過這一次她很稀奇的居然丟給他一個明確的答覆，讓他有些受寵若驚起來。

她斜睨著他充滿陽光的熱力臉龐，打從第一眼她就深深為他的與眾不同所迷惑，她只是一個成天與消毒水、尿騷味、各種惡臭龍蛇混雜一塊的清潔婦而已，那些衣冠楚楚的男士或是穿著時尚的OL看見她不是急於走避便是繞道閃人，他們既鄙視她的工作也鄙視她這個人，誰都瞧不起她。

童明欽是唯一的例外，他從不曾因為工作或穿著嘲笑她，相反的還常常扶她一把，像剛剛還挽起衣袖幫她刷洗廁所的地板，別人避之唯恐不及的事他倒全攬下來做足了，撩撥起她的心湖一陣澎湃洶湧。而他除了處處對她呵護照顧外，對她的事更是十分上心，只要她有事他必定是第一個挺身而出的人，既體貼入微，又關懷備至，甚至連這一身新行頭也是拜他昨夜刷卡所賜，這些林林總總的付出在她內心終於一點一滴匯聚成一股溫暖。不過她也清楚這樣的行為是界定在親情裡，絕非愛情。或許是因為他其實早已失去母親才會對她如此體貼呵護吧！他不求回報的付出，讓她對他逐漸無法強硬起來，似乎是應了一句俗語：吃人嘴軟，拿人手短，現在她的情形不也如此？唉！偏頭微微脹痛起來，因著這些紛擾零落的思緒。

而童明欽這廂卻因為大嬸初次表現出友善而感到十分開心，厚實的嘴唇向兩邊劃出大的弧形，眼裡、嘴角全都載滿笑意，心情好的實在讓人忍不住妒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