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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5/02 00:46:38瀏覽1894|回應15|推薦41 | |
母親節快到了,本來想應景寫篇有關「我的母親」之類歌頌媽媽的文章,怎奈思緒一起卻不知如何造文,腦海中飛快閃過的盡是一些畫面。
我真的不知該如何說明母親對我們六個小孩的愛,她的愛不是用嘴巴說來就算的……行文至此,不知怎麼的,忽然想起我的外婆了。
媽媽小時候也曾寫過「我的母親」嗎?很想問她。她記得外婆是怎樣愛她的嗎?沉默寡語的外婆可曾教導自己的女兒將來如何成為一位母親?
自有記憶以來,外婆就是另一位撫養我長大的母親,至少在學齡前我是跟著外婆長大的。就學之後雖然回到家裡跟著父母一起生活,但生活中依舊少不了外婆,尤其是後來家中經營早餐店時,總在清晨五點多就看見外婆單薄的身影從對面的巷口出現——犧牲奉獻就是外婆表達母愛的表達方式吧?
還是想不起來媽媽是怎樣愛我的,記憶能留下的只有畫面,而畫面上出現的旁白是甚麼?
別問,求妳!讓我回憶兒時母親出現在我腦海裡的喜怒哀樂與字字句句好嗎——別讓妳的說話打斷我的回憶。
怎麼辦?我已經很努力的在回想了,然而我真的想不起來!此時的一片混沌中,出現母親的笑臉告訴我說:「哪!好香的雞腿喔,趕快吃,喜歡吃媽媽以後再買唷。」
再來呢?還有沒有其他的畫面?有啊,當然有!可是我寫不下去了……因為我的腦袋瓜裡想起了一句句語帶埋怨的「生雞蛋的沒有,拉雞屎的一大堆。」
喔,那些埋怨是在形容我們這幾個在媽媽心煩時幫不上忙,卻又不長眼的傢伙。
但現在,媽媽常常在我們面前說著:「不是我自誇,能娶到我們家的女兒真是福氣,各個都有幫夫運,我的女兒都很能幹又能吃苦。」話鋒一轉,媽媽接著會對我或妹妹說著:「當我跟妳爸的孩子很可憐,苦了你們了!」
「媽媽,我從來不覺得沒錢的窮日子很苦,也不覺得貧窮是一件丟臉的事情,我很開心妳所謂的苦日子我們都一起度過了;我很驕傲成為妳的女兒,如果我出生在別的家庭中,那麼我就不是我了!」其實我ㄧ直想跟媽媽說這些話,但是我說不出口,或許我曾說過?我說了,有很多事情我已經記不起來了!
來,說個笑話給你聽聽:十幾年前去一位老中醫那裡看病,把脈時認真得讓人心情一直沉重下去的老中醫忽發一語:「妳有神經病!」
「啊?神經病用把脈就可以知道唷?」我快嚇死了,豈知陪同前往的朋友已經笑翻了,然而老醫師又接著說:「妳有神經病!妳媽更嚴重!!」
啊,我的朋友已經笑到飆眼淚了!這時老中醫收起肅穆的神情轉身向我解釋,神經病不是神經病,其實是指我很神經質,而我的母親尤甚於我。
因著看病的這番因緣,我的朋友把老中醫師當神醫了,並且頻頻豎起大拇指說真準,讓老醫師多了好多患者呢。
我也跟媽媽說過老神醫幫我看病的這個笑話。其實我很驕傲自己的某些行為特質跟母親是相像的,因為我是她的女兒。
忽然想問:「媽媽抱過我嗎?除了襁褓之外的時光裡……媽媽,妳抱過我嗎?」
前兩年生病厭食的時候,瘦得只剩一把骨頭的我讓母親憂心忡忡,她拿著我的衣服求神問佛的只想知道,她的女兒出了甚麼事情?
母親擰著一袋紅豔豔的櫻桃來到我的房間,坐到我的床上扶起軟若紙片的我,她說:「我問神明啊,我的女兒到底是怎麼了,怎麼忽然說倒就倒,她到底想些甚麼,吃了哪些苦啊?她什麼都不說,讓人不知道該怎麼辦啊?」媽媽拿起一顆櫻桃放到我的嘴裡輕聲勸著:「吃一顆吧,瘦成這樣,不能不吃東西啊!妳到底怎麼啦?」
「菩薩怎麼說?」櫻桃在我口中形同嚼蠟,然而為了安父母的心,我用盡力氣邊問邊咀嚼邊問著。媽媽說:「菩薩說根本看不出妳在想甚麼呀,妳的腦中一片空白,而妳的心智已經變成小孩子了!我對菩薩說真準喔,我的女兒現在就是這樣啊。」
媽媽,因為刻意往虛無走去,我的腦中當然一片空白,菩薩如何能看得甚麼端倪呢?吃了精神科醫師給的藥所以整日昏沉,我也只能終日昏睡——媽媽,我根本不想活了,當然只能整日臥床昏沉等死啊!
「讓我睡吧!」我跟媽媽說。「我會吃東西的,別擔心!」閉著眼睛我又說了。
然後那天我吃了八顆櫻桃。爸媽離開之後,我馬上到洗手間把櫻桃吐光了。將死之人還是不忍看著父母擔心,所以當下決定讓自己活過來。
「我想妳。今夜想起妳了,媽媽!」 母親節在即,我只想寫下自己記得的那些,那些媽媽對我的愛……譬如說,在那個青澀年代的午後,十四歲的我穿著妳十八歲時親手做給自己的紅色絲質上衣,忘情的在舞蹈活動課中上甩動短髮跳著西班牙舞,想像自己口中咬著紅玫瑰帥氣的拍著手掌,我的一拍手一甩頭,終是引起了眾人的艷羨。
媽媽,妳知道嗎?某一年我穿著妳的衣服為妳跳了一隻舞,其實該說我們一起跳了一隻舞──十四歲的我跟十八歲的妳。
知道嗎?媽媽,我很愛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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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