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親愛的奶奶

她當然沒去洗牙！　

搭了公車，羽飛回到公寓把早上放在電鍋保溫的稀飯裝進保溫壺，順便又熱了幾樣小菜。

「羽飛！」　

提著稀飯準備下樓，隔壁的乾媽喊住她。　

「妳奶奶的病怎麼樣了？」她避開乾媽關切的眼神，怕自己忍不住傷心又哭出來。　

「嗯～」她拉長嗯算是回答。　

「很嚴重？」乾媽的臉跟著拉長了，很明顯的憂慮「胃口怎樣？」　

「胃口是還可以。醫生～」直覺乾媽語氣有異，她反問「奶奶說過什麼奇怪的事嗎？」　

和乾媽是幾十年的老鄰居了，奶奶沒生病前常去乾媽家串門子。如果奶奶跟乾媽訴苦，她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我上次去看妳奶奶，聊到一半，妳奶奶突然握住我的手說，秀萍，我們家羽飛就拜託妳多照顧了。」　

「喔～」她喉頭一緊，一股濕氣衝進眼睛，趕緊狠狠咬住嘴唇，不讓眼淚潰堤。　

「所以我才很擔心。」乾媽又說「我要她不要亂想，一定可以看著妳嫁給好人家，抱著白胖孫兒享清福。說到這，妳奶奶笑著哭了，害我也跟著就......唉......叫我怎麼說才好！」

「沒事的！」羽飛振作精神，伸手握住乾媽「奶奶一定沒事的！乾媽妳不要擔心！」　

「醫生說什麼一定要告訴我！知道嗎？絕對不許瞞我！」　

「知道了！我送稀飯去醫院囉！」跟乾媽揮揮手，她很快跑下樓。　

上了公車，走到最後面靠窗的位置。才坐定，面向窗外，羽飛的眼淚就流下來。　

如果奶奶有個萬一，她一定會沒命的！從小她就相信只有世界末日才分得開她和奶奶，從小她就一直在祈禱，老天不可能沒有收到她的訊息！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她擦乾眼淚，抿抿唇。　

哭是弱者的行為！就代表投降了！老天不會幫助意志脆弱的人！　

下了公車，整頓好情緒，羽飛走進醫院，來到奶奶的病房。　

「奶奶。」她露出跟往常一樣有元氣的笑容。　

「羽飛！」奶奶顯得很驚訝卻也很開心「這個時候妳怎麼能來？」

「出來辦點事～」　

「妳又混水摸魚了！」奶奶故意板起臉。　

「沒有～」突然的，她就哭了！淚一掉下就再也收不回去！她哭著撲進奶奶懷裡。　

「羽飛？」奶奶又喊「傻孩子！在公司受了什麼委屈嗎？誰欺負妳嗎？他們是不是又嘲笑妳是無父無母的小孩？」　

老天爺啊～求求你！求求你！她少活多少年都沒關係，只要奶奶能永遠在她身邊！　

她越哭越激動，最後索性跑出病房，不管奶奶在後面喊，直直奔到長廊盡頭。她默默痛哭好一會，直到心情舒坦。

「不介意的話就拿去用吧！」一塊手帕出現在她眼前。　

羽飛抬起模糊的眼望著面前高她許多的男人，注意到他下巴的小鬍渣。

「我～你～你在這多久了？」

「你跑過來的時候我就在了。」

全讓他看到了！

男人一笑「哭不見得不好，希望妳淚停之後一切美好。」

羽飛接過手帕，怔怔地看著男人轉身離開，進入附近一間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