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體:小 中 大 | |
|
|
2009/11/18 01:29:53瀏覽807|回應0|推薦0 | |
曹永坤先生與我/鄭德東 曹先生離開我們已有一年半了,然而每隔兩三天,在不同的情境之中,都會有意識或無意識地浮出他笑嘻嘻的面影。我和華格納圖書館的幾位成員談起此事,他們也深有同感,感到在歐洲或國內參加音樂會的時候,總覺得缺了一個人似的。 曹先生是華格納圖書館的顧問,與圖書館的朋友們交往密切,不管出國聽華格納的「指環劇」、走山、吃飯、音樂會、跨年晚會、喝紅酒、嘻嘻哈哈、打成一片,曹先生從這群人的身上,看到自己年輕的面影,這群人也由尊重曹先生的學識而感受到一位長者的關懷,讓曹先生與華格納圖書館的愛樂朋友相識而結合,一直是我最覺得欣慰的一件事,在曹先生過世晚上的前幾個小時,他們還去探望拜訪曹先生,原先他們還排出了一個輪班表去陪伴出院後身體孱弱的曹老師。 我自己與曹先生相交二十年的歲月更是充滿回憶,我的個性魯莽,常常亂講話,曹先生從不以為忤,他年齡大我二十歲,論學識經歷我當然望塵莫及,但我也從沒對他必恭必敬,感覺上我們是哥兒們一夥,實質上他潛移默化改了我不少亂七八糟的性格。我們第一次見面就很戲劇性,曹先生也常常提起這事,我想他一輩子恐怕從來沒有因為缺少相當新台幣一塊錢這麼受寒受苦過。 1986年秋天,經過我們彼此的好友謝宏基醫師的介紹,曹先生來西班牙找我。他由巴黎的女兒慧中住處轉到法國南部找音樂上的朋友,再搭火車過來,我所居住的布爾果市正好在法西邊境到馬德里的半途上。 當我依電話中告知的時間去火車站接他時,等了許久,等不到人,感到很奇怪,莫非他不懂下車,被載往馬德里去了,趕緊打個電話到馬德里妹妹家,關照他們萬一接到曹先生的電話,不要搞不清楚情況。 很納悶地回到家後,一直守在電話旁,難道曹先生沒趕上這班火車嗎? 事實上,曹先生是提前到法國邊境的車站,但是他沒上應該要搭的快速火車,而誤上了先發車的開往馬德里的平快車,結果快速火車後來居上,通過布爾果市後,那平快車卻站站必停,還得要兩個小時才會抵達目的地。 那時候還沒有歐元,曹先生離開法國時,沒有帶半毛西班牙錢,法國朋友告訴他一下火車就有得換錢,那實在高估了布爾果火車站,布爾果火車站比我們臺灣的枋寮火車站大不了多少,哪來銀行。 山城布爾果市恐怕是西班牙最冷的地區,連酷暑八月的夏天晚上不披件外套都會畏寒,何況是秋末的晚間,曹先生下了車,只穿單薄的衣裳,口袋無分文,只有我的電話號碼,沒有地址。 那是一個星期四夜晚,整個車站像座大冰庫,寒風颼颼,曹先生冷得快昏倒了,車站裡外只有小貓兩三隻,曹先生到處問人,沒有人懂英語,更不用說換銅板打電話了,這時有幾個十幾歲的小鬼在嬉戲,他們起初表示聽不懂曹先生講什麼,但是後來看到這個可憐的外國人冷冷縮縮地坐在椅子,一籌莫展的模樣,不禁起了惻隱之心,公推一個可以講一兩個英語單字的小孩過來問他,費了一番功夫,在比手畫腳幫忙之下,這下,這群小孩總算搞懂曹先生要什麼,後來曹先生說:「他們身上沒有一個人有打電話的五匹索硬幣,還是一個一個左翻右翻才掏出一匹索,最後還向過路人要錢才湊成五匹索。」 這就是曹先生因為少了相當於台幣一塊錢,「虎落平陽被犬欺」的故事,也是我們長期交往的開始。 本文收錄於"音樂界的騎士"一書 |
|
( 不分類|不分類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