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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1/12 12:57:32瀏覽310|回應0|推薦10 | |
秋涼的中華路,我牽著摩托車在平和醫院後的巷弄挪移出一個車位,停好車,走向那間名為「聰明」的麵店。阿月蹲在門口洗碗,水花濺在她的髮上,像露水,我的腳步逼近,她本能地抬起頭, 「請坐請坐。」 阿月的臉龐帶一絲少婦的氣息,娃兒扯著阿月的圍兜,阿月端倪一會兒,驚呼我名;這個女人,是我十五年前的中學同窗,還年輕,卻已經活過不同的年代。我點了乾麵、招牌蛋包湯,倚在靠窗的位置;店裡很靜,一位中年男人挺著肚子在讀過期的晚報,三個著套裝的女人專心喀著。電視沙沙播放美國務院對台灣的最新談話。阿月煮開水、下麵條、對著平和醫院後方鏗鏗作響的怪手發呆。聰明麵店在台北市小有名氣,卻差點倒在那個瘟疫肆虐平和醫院的年份,黃色封鎖線圍住瘟疫、卻留不住聰明麵店的主顧。 阿月端了麵,熱騰騰白氣一陣,我拉鐵椅讓她坐下, 「我爸爸打算再多請人手幫忙。」 「生意太好了?」 「開放後,中華路一帶觀光客變好多,有時候真的忙不過來。」 「大概會忙一點,至少日子好過一點。」 「是阿!比幾年前經濟蕭條時好多了,我先生辭了公家機關的工作,來店裡幫忙賺的還多一點。」 「平和醫院在蓋什麼阿?」我問。 「新制度阿!他們說明天開始陸陸續續會有兩三百個新醫生、護士進駐,怕醫院不夠大...」 「現在要看病健保卡也不能再用了,只要到轄區醫院直接去登記就行,我們家寶弟最近到平和看病還是跟以前一樣免費,唉,只是不知道那邊訓練出來的醫生可不可靠?」 阿月淺淺笑著,摩梭娃兒的背,娃兒把臉貼在阿月的沾污的圍裙上撒嬌。 「你叫什麼名字?」我彎下腰去。 「寶弟。」可愛的童音應著。我摸摸他的頭。 「你這些年出國讀什麼?」阿月問。 「政治。」 「這個…回國做,好嗎?」 「再看看吧。」我一把抱起寶弟,他沒掙扎,似乎很適應新的氛圍。我給阿月兩個五十的銅板,她堅持不收。 「有錢賺就多賺點,這頓,我還付地出來哩。」我笑著把銅板塞到寶弟肥嘟嘟的掌心裡,離開聰明乾麵店。 夕陽斜照,風不刺骨,但刮在臉上還是哆嗦一陣兒。我把車停在北一女圍牆旁,水泥地上多出一排新漆擦上的停車格,這裡以前不能停車,什麼車都不能。點了一根煙,火光在昏黃的總統府前像銀火虫,闖進異鄉的一隻。我步行進凱達格蘭大道,他們說這路名不會改,今天早報標題是「凱達格蘭代表新台灣省精神,路名不改」,總統府前方塊狀的小公園裡,一圈老人家正在做外丹功,水池中央的銅像給人用了紅布套頭。 我把煙屁股彈掉,再燃一隻。介壽派出所旁停了兩輛巴士,穿了深藍色外套的觀光客下車,遙遠地聽到母親打孩子的聲音:「再哭!再哭就把你扔在這鬼地方。」我坐在公園的條椅上,相機閃光在遠方像流星雨,喀喳喀喳地響著,「這總統府明兒個就要正名為『特區府』,真是好!」 六點一刻,「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 把我們的血肉,築成我們新的長城!」四面八方響起<義勇軍進行曲>,制服公安列隊正步踢出,四人一行、八人一列,兩隊公安由左右往總統府正門交錯,匯流成一大隊,公安列隊踢拐彎步的姿態與幾年前總統府的中華民國憲兵如出一轍。金星紅旗緩緩從總統府上方的旗竿升起,飄揚在秋風裡。 天色,黯淡下來。 感覺: 寫在不用當思想犯的年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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