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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懷念醫院管理大師張錦文並憶往事-
   (四)張錦文與王永慶的恩怨情結(下)

            台北長庚醫院在一九七五年四月五日動工興建,

           一九七六年十二月一日開募,

           林口長庚醫院則於一九七八年十二月一日先行

           在醫學大樓六樓以下開始加入營運。

豈料,不出兩年,張錦文在林口長庚醫院開幕時,

認為時候已到,主動向王永慶請辭獲准.

隨後羅慧夫,張錦文雙雙罷去院長和副院長之職,

而由外科主任張昭雄出任長庚院長,

應了張錦文對自己命運潛在的感覺,

果真無法與王永慶賓主終老.

說到當初王永慶對張錦文的器重,

只要跟長庚有關係的客人來訪而有邀宴,

一定會通知張錦文參加,甚至重要人物來訪的宴客,

也都邀他出席.

如中美洲的尼加拉瓜總統薩姆沙將軍來邀王永慶到尼加拉瓜

合作設立縲縈綿廠,張錦文也參加晚宴,

甚至王永慶應薩姆沙總統之邀到尼加拉瓜訪問,

張錦文也隨行.

回來後,張錦文跟張金龍說,他現在跟王永慶的關係,

已經達到了[穿同一條褲子]的階段.

原來,在正式拜會之餘,王永慶與張錦文抽暇到海邊游泳,

但張錦文沒帶泳褲,王永慶在游了一陣子後,

把泳褲脫下來借給張錦文穿.

回憶張錦文講起這件事時興高采烈,口鼻皆笑的神清,

對照他以後對王永慶恨恨不平的怨懟,不禁一嘆世事之無常!!     

長庚剛開工時,張錦文就提議說台塑企業應該踏入房地產事業,

也要發展石膏板和不織布等新的建材,王永慶就照他的意思,

成立了[明志建設開發股份有限公司],

王永慶當董事長,讓張錦文和張金龍當董事,

在興建中的長庚門診中心四周所圍起的安全籬笆,

張錦文高興的著人漆上了

[明志建設開發股份有限公司承建]的字樣.

然而,張金龍早期曾跟王永慶問過,

國泰企業從房地產開發中發了大財,

台塑企業的地那麼多,是不是也要做些房地產生意,

王永慶答覆說:[台塑企業是做生產事業,應該專心於本業,

不必搞房地產生意],

可見王永慶登記[明志建設開發公司],

只是不想挫了張錦文初來乍到的銳氣而已.

不久美國石膏板公司的老闆來訪,張錦文參加晚宴,

美國石膏板公司的老闆讚美台塑企業經營成功,規模龐大,

王永慶謙虛的說:[台塑企業跟在美國的貴企業大公司相比,

只是小小規模而已.....],

弦外之音,是台塑企業的能力不足以,也不想另搞石膏板生意.

基本上,王永慶總是儘量不直接否定張錦文的熱心提議,

但骨子裡還是要他專心搞醫院就好了.

楊兆麟更是對他顧慮深深,

張錦文直到要離開長庚了,總算搞清楚這種微妙的心思.

張錦文早就在國防醫學院開課教醫院管理,

這時候的學生譚開元,以後還當上了衛生署副長.                           

一九九一年他又與譚開元、黃佳經同著作,

由水牛出版社發行教科書版的[醫院管理],

其後更在中國醫藥學院創設醫院管理研究所,

自任教授兼系主任,所長;

所以張錦文在醫院管理實務上,應該總是自信滿滿的.

只是台塑企業的管理運作秉承王永慶[追根究柢]的要求,

也自成一套系統,雙方在[細節]要求上,有極大程度的不同;

這應是張錦文注定遲早要離開王永慶的根本原因.

張錦文對王永慶的不滿,在他自述的[望醫心切]中

有許多深刻的敘述.

他說: 一九七六年陪王永慶赴美國梅育醫院體檢並開刀,

王永慶的傷口是沒有封砂布,當天就可下床,

王永慶大讚美國醫療水準的進步,他就趁王永慶高興嘆服時,

建議長庚將來也要全面實施即時(Real Time)電腦化作業,

才能擠身世界標準,對於此項前瞻性的建樹,

比起當時台塑企業的IBM電腦系統還先進,張錦文頗引為自豪.

他在長庚推行的很多制度,以後也都讓其他各大醫院耳目一新,

爭相學習.

例如醫生不得收紅包,醫生不得院外開業,

醫院對住院病患不預收保政証金,

貧窮無力負擔的病患由社會服務部專案協助,

發展病歷條碼管理,創立住院前檢查制,推廣電話門診預約制等等,

都是對當時為病家所詬病的不良醫病關係啓動了很大的改善契機.

然而,就一個醫院管理專家的他來說,王永慶有一次忽然心血來潮,

竟然說要派總管理處總經理室副主任伍朝煌,

來指導他[醫院帳單明細表]的編製方式,讓他深覺受辱,引以為恥!!

一九七七年,在林口長庚開業前,

行政院長蔣經國前來參觀,十分稱許,

隨後又請總統嚴家淦及副總統謝東閔來參觀,

也在國民黨中常會提出參觀心得,

促成爾後台大,榮總,成大,國防醫學院及各省市醫院的整建擴建風潮.

當時台大,榮總每年要花政府預算數億元,

而長庚醫療水準已維持在兩大醫院之上,

卻仍可每年賺上數億元,長庚跟政府的醫院相比,

一進一出,每年就差了幾十億元的營運績效.

但後來的副院長林哲男卻向張錦文透露;

某協理(即楊兆麟)曾公開說:

張錦文在長庚時,醫院根本都在虧損,是他離職後才賺錢的.

楊兆麟現任台塑企業總管理處總經理,七人決策小組成員,

他的話自然多少有些代表王永慶的意思,

這話令張錦文一直耿耿於懷,非常忿忿不平.

事實上是張錦文離職後,長庚醫院才開始虧損.

據張錦文說:在一九七六年,台北長庚醫院開業但尚未參加勞保,

看病一切都是自費,費用不但比公勞保高,又都是現金收入,

且門診住院的病人都爆滿,因此長庚很快就賺錢.

但張昭雄任院長後,開始禁用一些進口藥品,

結果有些台灣藥品因藥效不良,

醫師不敢用,只好開處方給病人到院外藥房自己購買外國樂,

但醫院的收入大部分是靠藥費,如果醫師常請病人到院外買藥,

不但病人不方便,醫院亦損失收入,所以長庚醫院的營運績效就變差,

再加上林口長庚醫院剛開幕,規模又是全台最大,

門診數及住院率一下子拉不上來,當然就形成了虧損的情況.

原先由美國SMP公司所設計的長庚林口醫學中心規模本就非常龐大,

連醫院通道走廊都比西門町還要寬,電梯間更是經驚人,

光算電梯就有三十多部.

總經理王永有一次在施工中去看工程狀況,曾大表驚訝,

為何會搞出這麼龐大的設計,對張錦文大為質疑,

當場叫張金龍來質問,

張金龍解釋說這是照美國建築師依據來客數的流量所計算出來的,

王永在則仍是遷怒怪罪於張錦文沒有盡責做好把關.

張金龍只好提議先進口半數電梯以為緩衝,其餘則等以後再作決定.

但長庚開業不久,醫院通道走廊上的人真的比西門町還要多,

又緊急將其餘半數電梯補足,證明了當初的設計是沒有錯誤.

可見有些人確是對張錦文有所誤解和不滿意.

從這些事項裏,

慢慢也衍生了很多讓張錦文以後始終難以忘懷的不爽事情.

有一次在講牙科的事,王永慶問張錦文醫院的黃金庫存量

應該是多少,張錦文說他不管這麼細的事情,

這下子好了,一個是要追根究柢,一個是講分層負責,

南轅北轍中,間隙不免日漸產生.

到了結構體完工階段,張錦文想邀名雕塑家楊英風製做像徵

[愛與關懷]的銅壁雕塑,展現醫師及護士急切搶救病人的愛心,

又想在一樓挑高大廳下設立庭園景觀,

在大廳二樓設[健康博物館],都未為王永慶接受.

而他反對空調的通風管道採用南亞的工程塑膠材料,

堅持仍應使用金屬材料才耐火燒,

因為每一樓冷氣管道都必須分區有自動關閉伐的設計,

當一處失火時,火苗要被擋在固定區域,

不會隨著空調管道四處亂竄,

而塑膠管的材質,當時並未在建築規範的認定內;

張錦文也反對地坪用南亞的舒美地磚毯,

但反而遭致王永慶講了讓他覺得是終生難忘的名言:

[我寧可從失敗中獲得經驗,不願連試都不試!],

言下之意,是在指責張錦文沒有[擔當].

張錦文心灰意冷之餘,隨著讓壓抑已久,

遲早總要求去的心結再度滋生,有了[不如歸去]的念頭.

然而,王張心結之火,終於在一九七六年雙十節引爆.

當天,王永慶在家中召開一場張錦文所謂的[清算會議],(註1)

王永慶指責藥劑科主任林惠美,

為何長庚不全部採用台灣製造的藥品,這樣較便宜?

林惠美與張錦文則說明:

[長庚的藥品八十五%以上是台製品,

但因有些藥品的品質及專利關係,必須採用外國製品.

藥品都需經過各科醫師代表組成的藥事委員會通過才能購買,

並非藥劑科主任所能單獨主導,副院長連參加都沒有,

且採購是由台塑企業的資材部負責執行的].

經過此番說明,王永慶還是不以為然,

要求張錦文把醫院各科營運作業的規範都寫出來.

張錦文則說,早已把日常重要的作業規範都寫出來,

長庚醫院亦已實施快兩年了.

但王永慶說寫這些還不夠,長庚醫院比南亞公司更複雜,

如果以南亞公司的方式來做,

長庚醫院可以編寫的作業規範要裝上好幾牛車.

張錦文聽了這番話,非常傷心,

知道有人出賣他,在王永慶面前說壞話.

張錦文當時很氣憤,就很不客氣地回答：

[醫院的確相當複雜,要把各部門的作業寫成書籍編成規章,

當然不只幾牛車,醫院有相當大的圖書館,館內醫護,

技術人員的書籍太多,這些都由各科專家寫成書籍,

我不是醫護或技術專家,沒有能力亦不懂這些科技,

我懂的已寫出,不懂的,你逼我,我也沒有辦法.

況且,長庚醫院醫師,護士及技術人員,

在學校時都有他們的專業課本,也不必再編寫.」,

王永慶聽了非常生氣,當著大家的面,大聲指責.

瞬間,雙方爆發了見解上的大衝突.

張錦文一時激動,泫然涕下,憤而不與大家共進午餐,提早離席回家.

這一幕,一直是張錦文心中的[最痛],

僅能慨嘆[當王永慶的職員沒有專家的地位可言].

張錦文更認為,在他被王永慶責備時,

張昭雄卻悶著沒有為他解圍或向王永慶說明,

因而對張昭雄大為不滿.

張錦文於二00一年十月二十五日的[新台灣新聞週刊]為文發表

[我所認識的張昭雄],對張昭雄那種堪稱忘恩負義的陳年舊事有

大肆撻伐的敘述.

張錦文寫道:

[我認為張昭雄是我邀來長庚的,我在陽明扶輪社當社長時,

登高一呼,自己先捐三萬元,替張昭雄的開心募捐超過一百五十萬元,

提倡中視愛心活動,安排Dr.Hanna來台協助其開心手術,

為其寫信給全台灣的鄉鎮市區公所招募及利用愛心基金,

協助低收入的先天性心臟病童來長庚,讓其進行開心手術.

張昭雄手術成功後,我還特別在淡水家的庭園,

舉行慶功宴蒙古烤肉晚餐.

張昭雄發生第一件醫療糾紛時,也是我和范宏二醫師協助解決.

這些對張昭雄的恩情,換得的卻是....]

(筆者註:點點點....大概就是忘恩負義吧?).

其後,張昭雄突然被邀請當宋楚瑜的競選搭檔,

這時張昭雄已當過長庚的院長,也是長庚大學的校長,

竟然沒有事前向他的大老闆報告,

王永慶對這件事,是沒公開講什麼話,

王永在卻是大表不滿,

說:[嫁查某嫺(女傭)啊,也沒這俚青菜(隨便)],

講明了是宋楚瑜偷偷摸摸地把張昭雄給拐走了.

外界雖說張昭雄醫術高明,又是管理高手.

張錦文對此則甚有意見.

他說:[前者我贊同,可惜的是,一旦參政等於凍結了一位醫界高手,

對病人有害；後者則是錯誤,因張昭雄未曾管理過醫院,

不懂得管理.],

[長庚醫院是我所規劃建立的,整個管理系統亦是由我設定的,

首任院長是羅慧夫醫師,我是副院長,張昭雄是外科主任.],

也就是說,張昭雄充其量只不過是具有外科主任醫師的實力而已.

張錦文出身馬偕醫院及長老教會系統,

張昭雄與在夏威夷當醫生的前台南市長辛文炳兒子辛忠達是連襟,

原本都是具有台獨背景的人士,

只是張錦文在台塑企業不談政治.

但在籌備[介壽運動公園]時,國民黨中央黨部社工會主任邱創換要

其屬下總幹事汪崇仁對張金龍說,台塑最好不要派張錦文來,

張問:[何以故?],

汪答:[張錦文有台獨背景,不好到中央黨部來].

但張金龍知道不能換掉張錦文,

所以就堅持說:[要換就兩個都換],

因此國民黨就沒能擋住張錦文進出中央黨部.

如今台獨派的張昭雄竟然黑白不分,

要與選總統的外省掛宋楚瑜成了競選搭檔.

因此,張錦文把張昭雄說得甚是不堪;

他說:[論醫術,羅慧夫等許多醫師都比他強；

論學術,吳德朗、李英雄都遠超過他；

論醫院管理,莊逸洲比他強.而高雄長庚醫院今天那麼成功,

是范宏二醫師當院長時一手開創的,並非張昭雄的功勞.

張昭雄唯一比其他人高明而被王永慶欣賞的,

大概是聽話、深諳權謀及鬥爭手段,

我想,這一點正合宋楚瑜的口味,難怪宋、張兩人一拍即合.]

審視張錦文對張昭雄的這段嚴厲批判,

可以說是反映了張錦文對王永慶和宋楚瑜的鄙視和不爽.

張昭雄要參選的事爆開不久,

張金龍剛好在當時的來來飯店(來來香格里拉大飯店)

碰到張錦文,一聊起來,張錦文就大罵張昭雄是[王八蛋][叛徒],

令張金龍大感驚訝.

張錦文又說,王永慶過河拆橋,對他不仁不義,

他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幫人蓋更大更好的醫院,讓長庚開不下去.....

張金龍只得好言相勸,說王永慶辦醫院也是做好事,

台塑企業家大業大,更不會隨便就垮,

何況大家與長庚也都是感情深厚,犯不著對王永慶記恨.....

總算好歹讓張錦文轉了心思,

以後又肯再回過頭來幫王永慶處理一些長庚的事情.

這事之後,在他擔任衛生署中沙醫療團團長期間,他說,

[有一次陪幾位沙國醫院院長參觀林口長庚醫學中心,

看到加護病房外的走廊如同難民營,睡滿了病人的家屬,

走廊上舖了草蓆與五顏六色的棉被。

我非常尷尬,不知道如何向來賓說明],

[心裡難過長庚竟然錯誤的胡亂變更原有設計精神,

不但失去原有功能,亦浪費公帑].

[之後,我忍不住,打電話給王永慶].

[王永慶說,怪不得花蓮縣吳水雲縣長說過,

他曾睡過長庚醫院的走廊,因為他的母親中風住進長庚的加護病房.]

由此事也看得出張錦文的率真,善良和熱心的天性.

在張錦文和張金龍要出國考察的前幾天,

王永慶交給張金龍一張一百萬美金的支票,

叫他帶到美國後再與張錦文去開戶存進去.

隔天張金龍說他沒去過美國,帶著大數額支票恐怕不妥,

又把支票還給王永慶;

隨後王永慶則仍讓這一百萬美金,

存進了張錦文在紐約大通銀行所開的帳戶內.

對於這筆錢,張錦文一直以為是收購林口土地,

應該有買方百分之二的佣金,是要賞給他的.

其實這筆款項應該只是暫存在他名下而已,

當然王永慶也有可能隨時對張錦文說,

那些錢就是賞給你的SP(special bonus),

但當張錦文不爽離職時,他除了辭去長庚,明志工專和明志建設董事,

也退還了戶頭內的這一百萬美金.

這筆一百萬美金,到頭來,不過是王永慶對張錦文

[畫了一個大餅]罷了.

或許王永慶是讓張錦文自己編織一個夢,

只要忠心努力工作,他就會是這一百萬美金的主人,

儘管張錦文名義上做了一陣子的百萬富翁,

但他從來沒去動用過這些錢,

他曾經自嘲說,戶頭裏雖有巨額美金,

但和自己寫一張百萬美金支票放在西裝口袋一樣,

終究都不是真正的錢,只是[紙上富貴],幻想自己有錢而已.

張錦文與王永慶翻臉後,

他為了離開傷心地,決心變賣家產,全家移民美國,

這是一九七八年的事,這一年的十二月十六日中美斷交.

他所居住的淡水[水仙山莊]花園別墅,佔地三百坪,建坪一百五十坪,

正面客廳安裝著整整一大片玻璃窗,可全視野的觀賞著

台灣八景的淡水港口及觀音山,背面是新淡水高爾夫球場,

風景之美自不在話下.

他依自己的理想,精心設計施工,一草一木,

可說都是出自他自己的心血,

這棟別墅愛屋,存在著他許多歡樂的時光,

卻也記載了一段全力打拼的傷心往事,所以對它的懷念也特別多.

當年他以四百七十萬元賣給了牙醫師蔡崇禮,蔡醫師移民夏威夷後,

再以倆千多萬元賣給一位商人,

現在這棟別墅的市值應該也超過一億元以上了.

此後,他每提及當年不惜血本忍痛殺出的[水仙山莊]愛屋,

仍是難掩心痛懊悔,甚至把失算的帳算到王永慶頭上,一直怨恨難消!!!!

細細說來,張錦文跟王永慶總是有一些帳一直牽扯不清........

張錦文離開長庚後,他那種[俠意恩仇,義無反顧]的性格也從來沒變.

[搏感情][愛管閒事],更是他的喜好.

他義助過佛教系統的慈濟醫院,政府系統的萬芳醫院,

教會系統的醫院更是有找必定出力,

也主持了成大醫院,新光醫院等大醫院的新建工程.

這期間,他把長年積蓄的四百多萬元及離職時王永慶給他的兩百萬元,

賣淡水房子的錢,連在林口為萬家興建設的別墅做告,

賺得一棟房子的錢,全部借給他一手拉拔,

而日益壯大的清源營造公司的曾清源週轉,

又親自寫推薦信給沙烏地阿拉伯教育部推薦清源營造公司(註2),

其後也介紹曾清源取得了非洲利比亞的大工程.

張錦文在到沙烏地阿拉伯當醫療團長初期,

就遇了也前來標教育部學校工程的張金龍,

老友千里外異地相見,格外興奮,張金龍關心了他幫曾清源的事,

就勸張錦文說:[不要把整批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裡],

張錦文則說[都放進去了,哪能說想拉出來就拉得出來?],

透露出既自信又些許無奈,但一時間也沒能想得太多.

那知曾清源在利比亞工地因為爬上五樓的窗戶,

要幫忘了帶鑰鎖的大樓鄰居開門而墮樓身亡.

禍起一瞬間,他奮鬥多年的血汗錢也全部被曾清源倒了.

這個打擊讓張錦文心情跌到谷底,甚至曾讓他一度懷疑上帝的存在,

自付一生所做所為都是公益事業,為何上帝對待自己如此殘忍?

其後,張金龍告知曾清源的太太帶著小孩移民到新加坡過日子去了,

張錦文一絲希望又起,他請張金龍替他到新加坡去找曾清源的太太,

想辦法多少要些錢回來,

然而想到要向一個驟然間失去丈夫,隻身帶著幼兒的好友遺孀討債,

倆人左思右想良久,最後只好仰天一嘆作罷.....

如是,張錦文心中對王永慶董事長及他自始即全心扶植的張昭雄

更加百般不諒解.

何以自己對長庚醫院的貢獻有目共睹,卻落得如此下場?

萌生了發誓餘生有機會一定要讓長庚醫院垮掉才甘心的氣話.

同時也下定決心不再為同一老闆效命,不要吃人[頭路].

其後,連許文龍入主永康鄉的逢甲醫院邀他出任院長都婉拒,

且極力反對許文龍將逢甲醫院更名為奇美醫院,

並因此與他親手招聘推薦的詹啟賢院長和許文龍董事長都翻臉決裂.

張錦文經此種種打擊,體悟到人生苦短,

決心要用有限時間去實現心中的三個願望:

醫管教育,創立醫院協會與興建更多醫院.

綜觀張錦文終其一生,均以副院長身份親自執行醫院的規劃,

設計,建造,營運及發展,卻從未當過醫院院長,

也未當董事長做大生意賺大錢.

更從未當過政府大官,連國策顧問都沒有,

他所提拔的長庚醫院副院長莊逸洲,是所謂的台塑黃埔,明志工專畢業,

其後是張錦文在中國醫藥學院醫院管理研究所的學生,

都當過李扁兩朝的國策顧問.

儘管,李登輝時代有人推薦他去當衛生署長,

他問了張金龍意見,

張金龍認為張錦文個性豪邁,不拘小節,

只要碰上立法委員來一下無理或惡劣的質詢,

馬上就會當場回嗆翻臉走人,想想只是當了幾天的官,有何意思?

他也知道自己大聲喉又牛脾氣,真的是大大的不適合去做官.

張錦文對自己的一生可謂:[開疆有功,享福無份],不能說不無憾嘆.

張錦文與王永慶董事長的種種恩怨情節,

可以在本文多所引用的傳記版[望醫心切]一書中,

讀到更詳細敘述,      

而在他提供的圖片中,好像也隱隱顯示出一些端倪. 

細心的讀者可能會發現,在這本[望醫心切]的張錦文一生圖片集裏,

可以看到他有與歷任總統;蔣經國(1972年頒予十大傑出青年獎狀),

李登輝,陳水扁或與其他大人物在一起的照片,

卻沒有一張與王永慶合照的相片.

以張錦文的剛直個性,他不想把王永慶的影像在他的書本中出現,

以表示他的不爽其人,應該也是有些可能的?

書中一生重要事蹟中,也列了他因為參與興建[介壽運動公園]的工作,

而獲國民黨中央委員會總裁蔣中正的獎狀(註2),

以張錦文及長老教會人士對國民黨之不爽,

他都把獲得蔣中正獎狀的事蹟列了出來,

而當過他老闆的王永慶照片卻一張也沒出現,

豈不耐人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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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1):

王永慶每逢星期日或假日都例行在家中主持專案工作檢討會,

由業務單位主管報告,重要幕僚參與.晚上則每晚在家中宴請來訪貴賓,

由三娘主廚,相關主管作陪.

(註2):

張錦文寫給沙烏地阿拉伯教育部推薦清源營造公司的親簽信.

(註3):這張獎狀是由當初表示張錦文是[台獨],不宜進中央黨部的

汪崇仁總幹事所呈報上級獎勉的.

因不便取得張錦文的原稿獎狀,特用張金龍的獎狀來示意.

協辦介壽運動公園獎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