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人生至此,感情上似乎沒什麼轟轟烈烈的情事發生,想來也是平淡無奇,只有一次被男生注視時,產生手足無措的臉紅,然而這男生是個外國人,並不帥,個性也不特別優秀,甚至覺得他有點愚蠢,因此這次的臉紅心跳,只能用莫名奇妙來形容。哪一國人呢?他,是泰國人。 當時約十六歲,就讀五專一年級,趁著暑假在阿姨工作的精密工業工廠打工賺學費,小女生只能做模型射出,薪資雖然不多,對當時還很窮的我們家,不無小補。當時這家工廠請了不少外藉勞工,同在一間工作室的外勞只有兩個,一方面做比較粗重的工作,另一方面是換模具,再者,是當塑料過熱或過冷時需調整機械,就只有這兩個外勞我比較熟悉,一個叫「昆」,一個叫「郵差」(他真的叫郵差...)。「昆」是一個安靜老實的員工,約28歲,身高約175公分高,長像不難看,跟人講話時,會不自覺地小駝背,和我說話時,笑容總是透著一種對孩子的和善,有著濃濃睫毛的眼睛,眼神總是輕輕柔柔的,昆在泰國已婚,育有一子一女,來台二次,第一次來的時候,叫「查理」,約到期後,回國改了名又再來一次,我不懂為什麼要改名才能再來台?「郵差」似乎比昆年輕,我估計約小個三、四歲,有著短短的「郭富城髮型」,前額的瀏海還不過眉尾,未婚,個頭兒不高,大概只有168左右,講話總是輕快,帶著年輕氣勢的語調,自信自己頗具魅力的感覺,因此郵差和我說話時,總是自信滿滿,認為我一定會上勾,雖然我才十六歲,但對當時的我來說,郵差比我還天真。 我到工廠工作了一個月左右,郵差輕快的神情似乎消失了幾天,大家都發現了,我問阿姨是否也感覺到郵差的異常,阿姨這才告訴我,郵差接到家裡人的來信,希望他能約滿後回國,不要繼續待在台灣,理由是,父母親已經幫他找到一個對象,要他回國結婚去。對於年經自信的他不太願意接受這種媒妁之言,對於未來的媳婦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擔心極了,因此愁眉苦臉,為了讓他心情好些,所以我就陪他說說話,聽他講信的內容,聽他的想法,並且聽他說著半個月後要為自己舉行踐別烤肉晚會,隔天,笑容就回到他臉上了。 這天,我的機台塑料又太熱了,環顧四週,不見郵差人影,於是探頭出工作室喊人,過了一會兒才見到郵差快步走進工作室,調整完機台時,我玩笑問他上哪兒去,如果工作亂跑我就要去報告廠長,並拿調整機台的大板手作勢要打他,他忽地抓住我揮舞著的板手,笑笑不答話,當我要抽回板手時,發現力量不夠大,怎麼也收不回板手,抬頭看他到底在搞什麼鬼,幹嘛死抓著板手不放,才發現他用自信的笑容盯著我瞧,冷氣房的溫度突然在一秒內升高,迅速悶紅了我的臉,我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只得鬆開板手,將視線轉向機台,連「機台調好沒」都問不出口了!當時小小的我想著:「糟了!這些是在示愛嗎?但我不喜歡外勞!怎麼辦?!」在旁邊的阿姨竟瞧見這一幕,在旁調侃我,這讓我更不知所措,真想穿上哈利波特的隱形斗篷,或者戴上小叮噹的石頭帽。之所以會不喜歡外勞是因為曾經在逛街時,被外勞無禮地吃豆腐,從此我對外勞就退避三舍,直到來工廠打工才比較好,但仍敬謝不敏。 之後,我便刻意的避開郵差,他的踐別烤肉會剛好在中秋節附近,泰國人愛烤肉,他們大概連烤了一個星期吧!我只參加了中秋節烤肉及其中一場,泰國人也愛唱歌,很特別的是,他們愛林憶蓮的歌,他們到底懂不懂林憶蓮唱些什麼啊?當時,我唱了生平第一次沒走音的「愛上一個不回家的人」,之後再怎麼唱也無法像那次一樣的平順完整了,我能感覺到他看著我,但我不理會,席間也試圖接近我,但我不喜歡,直到他離開台灣為止,我再也沒有認真地跟他談過話了。 這就是人生唯一一次為了男性看我而羞紅了臉,但對象竟然不是我所喜愛的,雖然他是外國人。此後再也沒有男性這樣對待我,如此想來,或許我到泰國會是個大紅人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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