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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9/14 11:22:45瀏覽1202|回應0|推薦8 | |
我媽的主治大夫是我弟的幼稚園結拜兄弟,是真的結拜。 我記得好像是我弟幼稚園小班還是中班的時候,同學三人決定結拜。然後三家父母不知道為什麼,也願意跟著起哄,最後決定吃一頓結義餐,正式結拜。 吃正式飯那天,小傢伙們帶著各自的父母。他爸爸一見到我媽,兩人當場楞住,原來是我二舅舅的高中同學,讀建中時在我外婆家也是混了好幾年。如此,也就變成親上加親。 后來他們同一所小學、國中,卻從來沒有同過班,但好像做什麼事都會在一起,連去個夏令營都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加上家住的近,不是你來我家,就是我去你家,彷彿都沒有別的朋友似的。高中雖然一個去了建中,我弟在師大附中。但重大事件,也沒怎麼缺席過。我最記得他媽媽打電話來我家搬救兵,要我弟非得去他家一趟,要很清楚告訴他哥兒們,他們家從沒有要求他一定要上台大,請他壓力不要這麼大! 他回答的也理直氣壯,「我爸爸、我叔叔、我阿公全部都是台大的,我為什麼不唸台大!」 我聽了喔一聲,「此話也有道理!」 我弟罵我一句,「你別亂了行不行!」 後來他真上了台大醫學院,我弟則去了中央大學,又因為考上救國團魯啦啦,天天忙的不可開交。戰鬥營是我弟弟大學時期最重要的青春印記,他也因為醫學院課業又重又忙,兩人逐漸淡了下來。只有在彼此的婚禮上,一起長大的情份還是大過一切,給對方最深刻的祝福。 我媽在仁愛醫院檢查過後,我雖然判斷此症不可能誤診,還是想找第二家醫院再做一次確診。加上仁愛的醫生,都很有名,但名醫病人多,關係過來的更多,醫生能分給你多少時間呢?所以,我也不能說他不敬業,也不能說他冷漠,他就是沒那個時間回答病人家屬那麼多不確定、心慌意亂與不專業的問題。 就在穿刺沒取到樣,醫生又說要做切片,我在北京遲疑著,因為切片就要動刀,我不是很同意這個方案下。我弟將仁愛的片子調了出來,抱去找他相交幾十年的髮小。他詳盡的說明,讓我們覺得安定與安心,不是說可以治好的那種安心,而是,至少,你知道下一步會發生什麼事,我們應該怎麼準備、怎麼做,該怎麼安撫病人,或是我們自己。所以,當我們帶著媽媽去日本,做最後一次全家旅遊回國後,就轉到北醫去做治療。 我媽最後一次門診結束,那是已經做完栓塞、治好水腫,我弟要我媽謝謝醫生,他雙手亂搖,國台語雙聲帶罵我弟說,「你三八啦!謝什麼?我是吃阿姆的包子長大的!」 我這才想起來,我媽以前每次蒸包子,第一籠一定讓我弟跑著送到他家去。我媽的包子威名遠播,我所有表兄弟姐妹想起我媽,第一件事一定是說,我家的包子真好吃!小時候一群小孩在我家等著半夜起來看棒球,零食不是瓜子、糖果,而是我媽當天發的包子。 我媽過世當天下午,我要我弟打個電話給他,謝謝他這段時間對我媽的照顧!雖然你也可以這麼說,這是醫生的天職,但我不知道耶,我長時間在醫院陪著,我很清楚治療整個過程的磨人。但就是那個感覺,Ki-Mo-Ji,讓我很爽。我媽後來都不甩我們,只聽醫生的話。我們只要搬出他的名字,我媽總是乖乖就範,百試不爽。 這是我媽往生後,我第一個想要感謝的人。人生的緣份真的很奇妙,轉著轉著,總是又轉到一塊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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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