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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12/28 02:25:07瀏覽1356|回應1|推薦13 | |
【前言】 《桃花扇》在撰寫的價值上有著「冠絕前古」的評斷,不外乎孔尚任所結構的內容。以秦淮名妓 這樣反反覆覆中,我愛上柳敬亭的直爽;蘇昆生的無悔。我無法認同孔尚任筆下的 【蘇昆生的地位探索】 腳本中,他是老成厚重,是香君的曲師,是慈厚的長者,在那樣顛沛的大動亂中,始終伴隨香君,為了香君情感的歸宿,把自己的命都看輕了。他的古道熱腸和他的義不容辭,比士大夫更有風骨,呈現著平凡中不平凡的自我意識。我不禁納悶是這樣的情感佔據蘇昆生的意識?親如父子也無法走過桃花扇裡動盪(阮大鉞父子),更遑論香君與曲師之間毫無血緣的糾結?除了古人言:「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之外,似乎也夾雜著愛慕惜才的因子吧!既為師又為友,那「亦友亦師亦父」之間,真的沒有男女之間的感情嗎?或許是蘇昆生的老成人生,掩飾了那微乎其微的可能,將其感情昇華,也許在孔尚任的心目中,蘇昆生是老成的自己,香君是內在渴望達成的夢想。走遍大半人生的蘇昆生,遇上香君徒有感嘆,更有一種想竭盡所能的願望,那願望衍生在自己的心靈,不能點破,又能默默的賦予、支持。 這好比當孔尚任老去的歲月下,即使有著改革,認知的心靈,也只能「想」而不能「實踐」。但,他創作了桃花扇,將自己一分為好幾個內在,在每個角色中有著當時的反映,也有著他自己的看法。他是「完人」嗎?我想他不是,要不他也不會活到這麼久。「人生」與劇本(戲劇)是密不可分,腳本呈現的是人物與境遇間所產生的一種激盪,而人類意識的自覺所呈現複雜、矛盾的多樣性,為透過劇中人物的角色不自覺的表達。[1] 許多書本評斷著「桃花扇」為寫實主義下的悲劇,所根據的主體,必須是「今人今事」。在「今人今世」平民與反英雄的寫作觀點,那是面對生活的坎坷,和權貴的興衰的焦點寫實。既然,「桃花扇」是一部寫實主義,那致力於真實世界的再現是一種特色,也許「蘇昆生」這角色成為反映作者外在世界中不知的大我,他必須小心翼翼的保持中性,不動情緒,儘可能的客觀呈現[2],於是乎,蘇昆生的愛轉化為疼,惜升格為不顧生死,套句米蘭昆德拉的話-生命中無法承受的輕。就是這樣的「輕」乎生死,不得不讓我認為那份感情執著的「重」讓蘇昆生超越世俗的一切,竭盡所能的完 轉回來我再探索孔尚任的隱射,他賦予蘇昆生的意義內涵是什麼?閉上眼,我想到一雙眼,一雙睿智的、飽經世事滄桑,卻跳不出人生的情感的眼。是蘇昆生也是孔尚任,將錯綜複雜的觀感,透過視覺落下一字字的文字情感,利用語言傳達的理念。那是人生怎樣的解讀?蘇昆生的語言地位,我只能模糊的淺淺的的認為,那是作者想將真實世界的一種轉化,只不過轉化的「無可奈何」映照著人性,和回歸至「虛無」的禪學境界。 【蘇昆生角色的語言藝術與滄桑美感】 蘇昆生在劇本的話語不多,雖不至「沉默」但句句真言。是否有著「深沉的沉默」感?我的解讀是有的,從眼神手勢,舞台的佈景動作,想像的營造,都留著生命的空隙。這樣的空隙是沉默,那不是聲音,卻不斷向著讀者發出訊息。沉默的感概永無止盡,那永無止盡的沉重,牽扯著內心的一絲悸動。「言欲盡卻言不盡」,這是我對蘇昆生的話語的特別印象。它引起不同層次的閱讀感,隨著情緒的變化而變化。 「我眼看著它起高樓……我眼見它樓塌了……」,那是聯想,但聯想絕非偶然,背景的人語,自然環境的搭配,使得讀者即使不在場,也傳輸給讀者某些心靈上的層次感。就好比生死循環般,存在現在(生)之過去種種都是意識的視覺化,蘇昆生跳出時間的現在,回眸過去,也落回從前種種,彷彿如夢覺一場。這算不算是一種「意識緬懷」?再進一步是否可解釋為人的關係大都建立在一種迂迴折返的模式,由我到他,再由他回到我,就像映照鏡子中的鏡子[3]這樣的說法,是否也是孔尚任的心思呢? 再回到蘇昆生的一席話,除了回首前塵,似乎在眼裡、心裡甚至記憶深處中評斷著命運在大時代中所造成的憾事。指向著時運之嘆、國事之憂,用歷史的眼光審視著自己的生存、活動,來映照他人的結果和過程。為什麼?因為人生只有一次,歷史的當下也只有一次,人生因歷史而存在的同時,歷史也因百態人生而延續著。無論對人對己,追慕的、期待的,不過是一種認可,一種時代中的認可。當這樣滿懷期待眼看落空,甚至已經落空的時候,就產生一種心情-「悲從中來」,這樣的「悲哀」具有某程度的深刻性。 第四十齣餘韻,蘇昆生唱著:「俺曾見金陵玉殿鶯啼曉,秦淮水榭花開早,誰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讌賓客,眼看他樓塌了。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風流覺,將五十年興亡看飽,那烏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鳳凰臺棲梟鳥。殘山夢最真,舊境丟難掉,不信這與換蒿。謅一套哀江南,放悲生唱到老。」[4]彷彿從大的世界和層次,懷疑起存在的本身意義,由此唏噓,就好像張若虛<春江花月夜>:「……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無窮己,江月年年望相似……」中詞話裡的感傷。場景上的感受又像是蘇軾<念奴嬌>裡所言:「人生如夢,一尊還酹江月。」這樣的悲劇性猶如四季的花開花謝,這樣的蘇昆生凝聚這麼強烈的蒼涼感。 【意識美學】-心理探索 西方戲劇理論標舉「真、善、美」三重美學標準;而中國文學藝術傳統的審美標準也由三部分組成:一部分是鍾嵘的《詩品》,標舉韻味意境的藝術品評,一部分是以《詩大序》為代表的社會學道德批評,最後一部分-由唐宋元明的大量詩詞曲律的藝術規範。[5]因此動作、場景,甚至語言都無法直達屬於個人的獨特感觸,這樣的抒情意識永遠只是一種近似的表現[6]。蘇昆生的情感一直是如此,他必將這樣的獨特感觸保留起來,才能扮演好慈父益友的角色。那首要條件就必須拉開他內心的距離-也就是他和香君的距離。這樣的說法著眼點在於「空間的距離」[7],其中思惟的空間距離指的莫過於作品本身內在空間的距離。接著,當永恆、遙遠、流動性的時間距離交錯再我們自身的身上時,那作為我們感動的根源和媒介對象常消除了對事物真實的態度。也帶動了理性與感性間的拉扯,當距離矛盾感一旦產生,很容易產生變化、極限,此時意識的延伸所給予的感受也不逕相同[8]。 蘇昆生的感覺可以分為「單純」和「複雜」二種。單純,就是自身不能再分析;而複雜就是處於混合和化合二種之間,蘇昆生的兩肋插刀與成全香君的執情,就是複雜的感覺,而動力或是說動機就單純的只有「愛」。潛意識的美學分析中,蘇昆生的精神猶如父親溺愛女兒,照佛氏的說法,最初的起源為「性」選擇,也因此香君是蘇昆生的孩子,他的縱容在各方面的幫助就可得知。事實上,香君並不是,只能說那是蘇昆生的「幻想」,而賦予這樣的角色,潛藏驚人的慾望,對理想的熱切可以察出端倪,這也是一種價值的體現。[9] 【末尾】 如同一把扇般,它始終最大的功用-「煽風點火」,而藝術功能是「美化」。那孔尚任真的就創作出他想原有的精神。「扇」是否就如雙關的「散」,古人云:「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是啊!生死離別的聚散是不可拂逆的命運,蘇昆生的嘆息,似乎在每個人的身上烙下印記,只等著忽然驚醒的一刻罷了。 2004.12. 25 手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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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文學賞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