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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金時代」(The Best Years of Our Lives,1946)
2021/10/31 03:28:45瀏覽221|回應0|推薦0

當然非常喜歡的奧斯卡獎名作。

第一次看大概還在唸國中,華視播得,後來幾不曾再看第二次,或許以前看電影較專心,亦或許以前電影對情節人物刻劃較深,一直覺得對這電影非常熟悉,著名場景歷歷在目。如今再看,深深覺得,導演好,劇本好,幕後技術好,演員更好,溫柔細緻娓娓道來二戰後退伍軍人身心調適過程,情感真實動人,整體又是那麼沉穩大氣,經典名作,毋庸置疑。

這電影最初發想源自194487日「時代」(Time)雜誌一篇名為「回家的路」(The Way Home)特別報導,一群海軍陸戰隊員歷經西太平洋Guadalcanal等地戰役後,擠上他們稱之為「返鄉特別號」(Home Again Special)火車回家,途中他們不禁猜想,將有甚麼場面迎接他們,盛大慶祝遊行?淚流滿面的重逢?但現實怎都不同於想像,火車清晨到站,沒有任何迎接,各自回家,重新過活。

據說製作人Samuel Goldwyn1882-1974)因為妻子Frances Howard1903-1976)推薦,看到上開專題報導啟發電影構想,先是委託前戰地記者後為小說家MacKinlay Kantor1904-1977)撰寫劇本,MacKinlay以無韻詩形式寫成一部「glory for me」小說,顯然無法拍成電影。本待擱置,與製作人合作多次的導演William Wyler1902-1981)認為這題材有助喚起對退伍軍人的同情心,於是再請普立茲獎劇作家Robert E. Sherwood1896-1955)改編成電影劇本。

接著選好演員就位,掛頭牌是從1930年代起走紅的明星Myrna Loy1905-1993),劇中三位退伍軍人由Fredric March1897-1975)、Dana Andrews1909-1992)以及真正受傷退伍的Harold Russell1914-2002)飾演,再加上Teresa Wright1918-2005)、Virginia Mayo1920-2005)等年輕女星,製作成本約時價210萬美元,攝製8個月後,19461121日首映,口碑票房俱佳,一路大賣盈餘超過十倍,1947年提名八項奧斯卡獎,獲得最佳影片、導演、男主角、男配角、剪輯、改編劇本、配樂等7項,以及Harold Russell個人特別獎。

這電影當時應是非常療癒人心的,除了有意無意展現美國國力之外,敘事風格看似平實家常,但自始至終有股說不出的高尚嚴謹,也因為導演William Wyler在二戰時期服役陸軍,且一度受傷失聰,以為再也無法拍片,更能感同身受退伍軍人心境轉換,讓劇中人栩栩如生。

首先出場的是空軍上尉Fred DerryDana Andrews),他急著坐飛機回家鄉,候補機位名單又這麼長,機場櫃台人員請他去空運勤務部問問有無搭軍用運輸機可能,也因此認識雙手傷殘的海軍中士Homer ParrishHarold Russell),以及陸軍中士Al StephensonFredric March)。三人來自同一城市,Homer唸高中時是橄欖球健將,有要好女朋友WilmaCathy ODonnell),Al已結婚20年,一兒一女,Fred也已婚,但與妻子相處時間不到20天。

三人都想家,想念親人,但真到家門口,卻是近鄉情怯,有所遲疑不敢面對,互道珍重後,本該從此相忘於江湖,生活環境沒有交集。但因為各有回歸社會的焦慮與不適應,三人不約而同,來到Homer舅舅Butch EngleHoagy Carmichael)經營的小酒館,也因此讓Fred有機會認識Al女兒PeggyTeresa Wright),使三人之間再度連結。

劇情就圍繞著三位男角各有調適之處及面對難題。

手傷殘的Homer,身心重建之路比任何人都辛苦,他只希望受對待如同一般人,不要特別關注,也不要刻意迴避。這談何容易,彼此需要時間習慣,好在他的親人,一直對他體諒,父母對他多好啊,生活起居需要他們時,馬上就來,女朋友Wilma更是情深意重,讓Homer卸下心防,敘述脫去義肢後的無助感。

雙手真正傷殘的Harold Russell演來質樸自然未經雕琢,榮獲奧斯卡獎最佳男配角,以及擔心他可能沒得獎而先頒給他的特別獎,猶記1980年代,他出席當時奧斯卡頒獎典禮,擔任頒獎人,用他鐵鉤義肢撕開信封,宣布得獎人。

導演William WylerHomer茫然不足與外人道的心境,給予特別多關懷筆觸,真摯動人,無論自嘲、自誇、對家人發脾氣或生悶氣,都讓人覺得發自內心反應,令人喜歡的是他始終不曾怨天尤人,自願為國家打這場仗,身在航空母艦艙內,沒有看過敵人或炮彈襲來,船被擊中,人生就此改觀。特別喜歡舅舅Butch邊彈琴邊對Homer開導,節奏美妙,好有深意,作曲家Hoagy Carmichael1899-1981)循循善誘,談吐極好。

而官拜空軍上尉的Fred,家境並不富裕,父親住在鐵道旁邊簡陋木屋,這個爸爸也好好,表面上沒有激動情緒,但多麼高興英俊又立有戰功的兒子回家,他對生活沒有抱怨,對媳婦只有誇獎,父子以禮相待,但感情藏在心裡,沒有絲毫減損。

Fred入伍前沒有一技之長,退伍後時運不濟,只能再去冰品櫃台當服務生,賺微薄薪資,他妻子MarieVirginia Mayo)應他要求辭職在家,卻也因此沒有寬裕生活,標題「The Best Years of Our Lives」,出自Marie之口,她放棄自己工作,也放棄生命中最美好的歲月。當Fred決定離開家鄉尋找新方向之際,找到拆解報廢飛機工作,得以留下過活,並與Peggy再聚。

其實Fred沮喪不如意,讓古今中外退伍軍人心有戚戚,二次就業不易,軍中那套不但用不上,甚至被人排擠嗤之以鼻,Dana Andrews1909-1992)演得沉靜內斂,以戲分而言,他應該是三位男演員之最,後段近40分鐘主戲都在他,也屬這角色際遇最具社會批判性,空中英雄來到地面一無是處,最終他揮別夢魘,有望實現夢想:一份好工作,一個美好的未來,還有足夠大的房子與妻子共享,如他所說,「給我那麼多,我就康復了」。

相對而言,陸軍中士退伍的Al,入伍前已是銀行高階主管,回家後第二天獲邀回銀行擔任新主管職。雖然他離家四年再回來,孩子已長大成人,他精心準備的紀念品,對孩子而言,已不合時宜,他擔心孩子嫌他老,怕不再受子女崇拜,對家庭感覺陌生,讓他想喝酒放鬆,這些家庭瑣事也就罷了,更讓他有壓力的是工作上核駁信用貸款,對於沒錢沒勢,甚至沒有能力擠進職場叢林的退伍軍人,尤其他的好朋友Homer就是每月領政府救濟金過日子,他當然會多點同情心,只是這樣不在乎擔保的核付,老闆能忍多久,即使Al半醉半醒定調小額貸款是在賭這個國家的未來,但回歸現實經營管理,恐怕還是不容許一賭再賭。

Fredric March憑Al Stephenson這角色,奪得第二座奧斯卡最佳男主角獎,之前在電視上看,對他表演印象,不如其他作品來得深刻,主要是他在這部電影角色經歷很順,可說三位軍人裡最順遂無憂,沒有甚麼忍辱負重矛盾糾葛。如今再看,整個改觀,最喜歡就是他的演出,以及與劇中妻子Myrna Loy合作無間。

March在片中表演非常鬆,除了開頭搭乘飛機回家途中,氣質非常平和溫文,以及少數「公事公辦」場景外,其餘絕大多場戲,或多或少帶著酒意,隨時喝上一杯,喜感收放自如,可以說終於好好演了一次有點滑稽沒有悲劇的酒鬼。但喝歸喝,他處事堅定有原則,腦筋清楚得很,幾幕獨角戲也很精彩,少了很多制式匠氣,William Wyler導戲,硬是可以磨掉March「刻意表演」,本片如此,後來「逃亡」(The Desperate Hours,1955)同樣令人佩服。

而與March搭檔演出的Myrna Loy,不愧是走過1930年代的大明星,舉手投足高貴自如,戲中這對夫妻根本在演輕喜劇,負責全部喜劇元素,眼神小動作非常好笑,連最後在Homer婚禮上,MarchMyrna喝一口酒,都還有剎那間非常好笑的一扶,他終於碰到魅力與智慧兼具的女搭擋,但也僅此一部。

再就片中March兩段非常精彩的爭執與對談,先是確定女兒愛上有Fred,這其中包括赴宴前假裝輕鬆向女兒要雞尾酒喝,以及晚宴後再次就Fred婚姻關係,父女倆有一整段不大不小的爭執,老爸咄咄逼人,媽媽結尾也精闢。隔天March以父親身分與FredButch酒館對談,鏗鏘有力表明立場,幫女兒問清楚這男人要把她放在哪裡。不能讓女兒淪為外遇對象,爸爸立場堅定,非常有說服力,銀幕氣勢很強,應是不可或缺的「得獎場」。

最終三位男角都回歸家庭得到治癒(一個鏡頭框進三對),Homer與女朋友Wilma終成眷屬,Fred找到夢想中的賢妻PeggyAlMilly夫唱婦隨歷久彌堅,三位女角都好賢慧,浪漫主義帶給所有人幸福希望。

至於敘事節奏、構圖、深焦攝影,以及服裝、搭景居家真實,不待贅述。比較震撼的是,鳥瞰上千架報廢飛機,將近80年前國力驚人。更別說日常吃穿用、衛浴廚房設備,還有玻璃平底煎鍋,幾與現代生活無異

其實最喜歡的是全片深厚融洽的家庭親子關係,對白氣氛家常親切,劇中人情緒既不慷慨激昂,也不憤世嫉俗,更從未罹於低俗,尤其壓軸婚禮,賓客到達、主人接待,連串對話及氣氛,感覺真實、熟悉,極其典雅美好。

( 休閒生活影視戲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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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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