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幹嘛？」

我想說些什麼，但被她的雙眼一瞪，便像被下了定身咒似的呆了。

「沒事。」我只能這麼說。

「你很無聊。」她說，卻不見惱怒，只是將目光轉回原來注視的方向：車門旁親密相擁的年輕情侶。

我和她並肩而坐，車廂裡人潮稀落，儘管捷運總是發出各式各樣的噪音，卻阻擋不了小情侶的放肆笑語傳入乘客們的耳朵。

我和她不是情侶，但我不知道我們是什麼。

或許我對那兩人毫不掩飾的因愛發蠢的行為和對話感到厭煩，不過仔細想想，我和她之間的對話不也時常挺無聊的嗎？

抱怨身邊的人、埋怨現實的殘酷、批評社會上的怪象，同時揭露自己的各種白痴行徑。

她總是認真聆聽，偶爾插上幾句自己的想法，有時會不經意把話頭搶了過去，不久又帶著歉疚把主導權還給我。她喜歡聆聽，不喜歡承認自己話多的事實。她如果聒噪起來能讓人一小時插不上三句話，很可怕的。

還是想說些什麼，當她聽遍了我愚蠢和脆弱之後，還會願意繼續聽我說嗎？

「喂。」幾乎是反射動作，我喊了開始盯著地板出神的她。

「幹嘛？」一如往常，她單純而認真地看著我，安靜而柔順地等待著我將要說出口的話。

「妳今天很漂亮。」我說，笨拙但毫無虛假。

「你很無聊。」她再度轉過頭去，卻隱藏不住嘴角漾起的笑意。

她很可愛，可愛到令人沈迷而無可自拔。就這樣一直在我身邊聽我說話吧，我也會努力讓自己不再愚蠢，值得讓人繼續聆聽的。

「喂。」

「幹嘛？」

「我今天帥不帥？」

「你很無聊。」